樂師停弦止歌之時,線細藍光未比往常立閃即滅,而是藍光暴漲,膨脹如繭,又收縮成線,這才一閃而滅。穹頂星空下,隻見一對藍眸明亮如炬,可與群星爭輝。稍頃,一對如炬藍光眼神消褪。樂師定睛細看,星光灑落之處,正是石頭!石頭正拱手向樂師拜道:“近來多謝樂師不辭辛勞,每每寒夜彈奏《宜陵蓮花曲》,為我弦音定位方使我平安歸來。”
樂師撥開齊眉劉海,晃動飄逸長發,搖頭爽聲笑道:“你全須全尾平安歸來再好不過,我總算對青蓮那丫頭有個交待。我等緣淺福薄,進不得那神通域,你倒與我們講講其中稀奇之事?”桃夭見石頭安然無恙,早已按捺不住,奔至石頭身後,玉臂環抱石頭腰際,粉麵緊貼石頭寬實後背。
本是情深意切之時,又聽聞樂師提及青蓮,恨恨甩開石頭,把個丹唇撅成一顆櫻桃,石頭心知桃夭醋意,解釋也是無益,隻是將神通域中銀河映射之壯麗,銀河之書之精巧,偶遇燃燈之奇怪一一道與樂師。樂師咂咂稱奇。桃夭也是睜大鳳睜,側耳細聽,心中也暗歎神奇,嘴上卻道:“怕是那神通域有百般神奇,也留你駐足不得,因這千仞山有青蓮一枝,倒讓你流連忘返!”
石頭也不辯解,拱手向樂師說道:“時辰不早,樂師早些憩息。明日至此,我有要事與大夥商議。”樂師微微點頭爽朗一笑,斜背起短琴踱步向林木深處。石頭又輕振桃夭玉臂。後足輕提足尖輕點,也躍上離地三尺葦室。桃夭見石頭躍上葦室之時輕若鴻羽。葦室不顫不晃,心道石頭功力較之以前又精進幾分。石頭又低頭對樹下青鶴笑道:“有勞鶴兄,就在此暫息一晚罷!”青鶴見樂師提及青蓮之際,桃夭滿臉妒忌之像,心中尷尬,正尋思找個由頭開溜,聽石頭之言,忙不迭搖頭道:“我可睡不慣高木粗枝。”說罷張開雙翼,掠向林中草茂之處。
石頭又笑對桃夭道:“你從星島來此,路遠風寒怕已是疲憊不堪,早些休息。”說罷便在葦室靠門口處憩下。桃夭倚著裏側葦牆愁腸百結,滿腹委屈不願與石頭共枕一頭。看著石頭酣睡模樣又心有不舍,糾結直到天明。石頭倒是睡得香甜沉沉。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葦室下方響聲銀鈴脆聲:“石頭!石頭!”桃夭迷糊中驚醒,探頭下窺見圓型天井邊緣站著善慧與藍詩,又有一襲青衣豐腴美人立在葦室正下方,心知是青蓮。恨恨用三寸蓮足踹了踹石頭道:“你那三世癡情的青蓮來了,你還不快下去跟她相會!”石頭揉揉惺忪睡眼,摟住桃夭跳下懸空葦室。青蓮見眼前粉雕玉琢女子,應是桃夭,心中雖不樂意,見石頭無恙,心中欣喜,盈盈淺笑道:“原來是桃夭妹妹來了,難怪遍山尋石頭不見,路上倒碰見桃夭妹妹兩個舊友。”
舊友自然是指善慧與藍詩,二人於參天巨木林中也是不辨方向,循聲恰遇青蓮。藍詩毫無心計又心直口快,一路一五一十把經曆講與青蓮,是以青蓮知曉其與桃夭熟識。桃夭打量見青蓮豐姿綽態、落落大方,心中暗讚一聲:好個大度女子,自己也不可缺了禮數,惹石頭與眾人笑話。
於是將滿腔愁怨化做勉強一笑道:“桃夭這廂有禮,見過青蓮姐姐。”藍詩本就快嘴快腿,早已跑上前來,挽住二人玉臂,嘻嘻笑道:“二位姐姐可真漂亮,隻顧敘舊,倒忘了妹妹我了!”青蓮與桃夭本就喜歡藍詩天真直腸,又脫不了女人天性,聽見藍詩讚自己漂亮,更是開心。又聽藍詩說道:“我們相隔千裏萬裏,但聚在這裏也算是有緣,我與二位姐姐也是投緣。不如結個金蘭之契,姐妹之盟如何?”青蓮與桃夭雖各自略有芥蒂,但被開心娃娃藍詩一攪和,皆都默認。
石頭與善慧見三女鬧成一團,皆都含笑不語。藍詩四下環顧,想找個結拜之所,遺音石自然為理想之地。奈何這千仞山並無香爐燭台,藍詩靈光一閃,摸出光刀,將底端在遺音石上輕叩放穩,彈出尺許紅焰光芒,倒比紅燭更炫。桃夭也是心思一動,從褶裙中摸出玲瓏塤,輕置於光刀旁,隻剩青蓮低頭想到,兩位妹妹皆有結拜信物,隻可惜我那碧澗天音贈與樂師。正躊躇間,林間傳出朗朗大笑道:“今日遺音台好是熱鬧,青蓮丫頭也來了,怎少得了我樂師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