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撫摸著手中的軟劍,阿命那冰冷徹骨的目光閃現在腦海裏,她將劍刺入自己血肉的時候,神色間沒有半分猶疑。
鳳凰台前比嬌花還要豔麗奪目的姑娘,笑容那樣的明淨婉約,沒有一絲雜質。
往事還曆曆在目,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臨別前的誓言打擊得破碎不堪,她寧可死,也不願意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
她再也不會對他那樣笑了吧?
皇帝沉沉地歎了口氣,六月之期,已經過去了一天。
門被輕輕推開,雙喜輕手輕腳地走了上來,跪在他的身前,“主上萬安。”
皇帝有些疲憊地看了他一眼,“平身吧。”
雙喜這才站起身來,恭敬道:“自昨晚行館出事之後,丞相大人便遣了洛將軍前來護駕,方才接到恒安傳來的消息,這會洛將軍怕是已到臨河上遊一帶了。主上,這空城計恐怕是唱不下去了,我們是否這就收拾行裝回行館去?”
皇帝握劍的手狠狠一緊,“洛丞相的消息未免也太快了些。”
皇帝的聲音裏分明聽不出喜怒,可是雙喜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主上,臨城各方勢力錯綜複雜,若有人蓄意行刺,難保不會借刀殺人。況且還有君令會的那位……”
皇帝搖了搖頭,“君令會的那個人已經沒有了爭雄之心,他若是想出手也不必等到現在。現在的他已經是掉了牙的猛虎,不足為慮。”
“那麼就是鬼雲教了?鬼雲教暗中與荊府勾結,荊府又素來不將主上放在眼裏,他們若是想趁此機會對主上不利倒也說得過去……”
皇帝笑了笑,“別胡亂猜測了,君令會可有什麼異動?她、還好麼?”
雙喜暗自歎氣,誠然如主上所說,君令會既然已經是掉牙的猛虎不足為懼,那麼他又何苦在意君令會的舉動呢?他想知道的,不過是君令會的那個女子吧。
可是那個女子卻未必值得主上這般重視。
“派出去的探子剛傳回消息,方姑娘已經潛入了一隊馬車出了城,晚上的時候,方姑娘與多名女子一起,吹拉彈唱,好不快活。”
雙喜心中冷笑,他自是知道阿命所遭遇的一切,可是他不能說。他不想讓主上擔心,更不想讓主上費神。
月光透窗而過,為手中的軟劍鍍上了一層清輝。皇帝開口重複:“吹拉彈唱,好不快活?”
雙喜垂著頭,盡量讓自己的謊言沒有破綻,可是皇帝還是問到了重點,“那隊馬車的主人,是誰?”
雙喜有些為難,他若是如實說了,以荊還雪出了名的紈絝放蕩,主上肯定會放心不下。可若是不如實說,荊還雪身為荊府二少爺,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荊府整個的動向,若是因此而釀成了什麼大禍,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擔待的了。
左右權衡之下,雙喜最終投降了,老實答道:“荊府的二少爺,荊還雪。”
皇帝眼睛半眯,思索道:“荊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