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開口,那名渾身是血的青年便忍不住輕聲嗬斥:“小孩子懂什麼,還不趕緊住口!”
那小姑娘被責備,腦袋一縮,聲音低了幾分,眼裏水光盈盈,就要滴下淚來,“爹爹,您不是曾說,扶危助困的便是好人麼?之前米鋪的老爺爺被好多叔叔嬸嬸圍著,是那位姐姐幫助了老爺爺。後來,因為大家買不起集市上的米和鹽,姐姐就承諾讓我們每一個人都能夠領到糧食,姐姐應該是好人啊。囡囡是不是說錯了?”
那青年臉上露出一絲不忍,聲音淒涼道:“不是囡囡說錯了,而是有些人看起來是好人,實際上卻心如蛇蠍,你還小,好多事你還不懂,不要亂說話,乖乖呆著,一會爹爹就帶著囡囡回家。”
小姑娘看著周圍身強體壯的家丁,想要說什麼,卻再也沒有說話的勇氣,低低地應了一聲,便巴巴地看向阿命,她不相信爹爹的話,這位姐姐既然會幫助老爺爺,又怎麼會舍棄她們呢?
麵對這樣一雙毫無雜質的雙眼的質問,這感覺比被一劍穿心並不好上多少,阿命甩開荊還雪的手,提步走向那個小姑娘。
走到跟前,阿命忽的一笑:“你爹爹說得沒錯,妖魔來到人世間往往會變幻出一副美若天仙的皮囊,這樣就可以欺騙別人了,人們看到的是一個天仙,可是卻不知道天仙的皮囊下,卻是醜陋不堪的妖魔。你看,這就是你們信任我的下場。小姑娘,以後記得,千萬不要相信一個人的一麵之詞,知道麼?”
小姑娘的眼裏流露出一絲迷茫,她不明白,可是她卻點了點頭。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點頭,可是麵對阿命亮如寒星的目光,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順從。
阿命滿意地微笑,轉身對荊還雪道:“阿瞳說得很有道理,這件事就交由官府處置好了。你作為荊家少爺,希望你也能夠跟他們走一趟。不要小看流言蜚語,這個時候,荊家的態度很重要。”
阿命轉身之時,並沒與看到荊還雪眼裏的揣測,那樣細微的神態幾不可察。荊還雪揮了揮手,血瞳一言不發,領著眾人便離開了。
待到眾人離開,荊還雪依舊一副懶洋洋的姿態,半死不活地靠在藤椅上,仰頭細數著花瓣,笑道:“你若想去,你自己去好了。”
阿命目瞪口呆,荊還雪的態度實在讓她覺得倍受打擊,為什麼她苦心替他謀劃換來的卻是他的不屑一顧?
阿命想到的唯一的解釋就是荊還雪這些年富足的生活過得太久,以至於他已經不知道何為民間疾苦,何為居安思危,以他現在的態度來看,他已經無藥可救了。
阿命歎了口氣,好在荊還雪遇上了她,要不然,荊家有這麼一個禍害,遲早得完蛋。
阿命決定苦口相勸,道:“須知千裏之堤毀於蟻穴,你雖然自持身份,可是你若是不重視,他日很有可能會發展成為滅族之禍。”
荊還雪聞言,若有所思道:“能毀千裏之堤,那得需要多少螞蟻?整個經國的百姓夠不夠?既然需要那麼多螞蟻,那這幾隻螞蟻又算什麼?我為什麼要重視?”
阿命一愣,她的這個比喻好像更加助長了荊還雪的不可一世啊。
荊還雪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拋頭露麵的麼?為了幾隻小螞蟻,你讓我堂堂荊家少爺去府衙那種地方,你知不知道,府衙裏除了一張桌椅,一塊木頭,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連茶都喝不上一口熱的,我去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