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回到家裏,白天去地裏割草,曬幹了堆起來,到了冬天的時候,拿出來給牛吃。冬陽也隻能割草,其餘地裏的夥計他做不了。因為他太瘦小,力氣有限。
從早晨到中午,他割的草較多,用糞箕背不了這麼多,家裏就來人,要麼是父親,要麼是哥哥。每當此時,家人對他才有好臉色,才會好好地跟他說話。
“你說你不讀書,以後你靠什麼生活?你這小身板,農活你也幹不了啊!”王躍華用大糞箕背著足有一百來斤的青草,與背著一小糞箕青草的冬陽並排走著。
“我上了大學,他們也嫌棄我!以後畢業了,都沒有單位肯要我!”冬陽低著頭,往前走:“我這在家,還能幫家裏割豬草牛草,也算是沒吃閑飯!”
王躍華稍微退後,他的眼眶紅了。
冬陽從上學開始,就沒用家裏交學費,他年年都是三好學生,學校裏知道他家困難,都免了他的學費。到了上初中的時候,不但不要他的學費,學校還發給他獎學金。而上了市裏重點高中的時候,是市中負責人開了小轎車來跟他家談的。除了免去他的學費,菜金費以及房租全免,隻要他成績優異,還會有不菲的獎學金,足以支付他在學校的生活開支。
這幾年來,冬陽省吃儉用,不但不用家裏的一分錢,每學期還會給家裏一點錢。
“冬陽,隻要我在一天,有我吃的就保證有你吃的。但是我和你媽媽都會老,都會有離開你的那一天,以後你該怎麼辦?”
“媽媽說,老天餓不死瞎眼雀呢。人家乞討還能生活,我不信我沒有辦法,還能餓死?!”
王躍華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他覺得冬陽一切的遭遇,都是來自那個被打死的老鼠。有時候他和秦華,也會自責。這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
冬陽臉上汗像雨點一樣往下滴,這大暑天,太陽毒的很。
冬玲從地裏回到家,喝了一瓢冷水,迎了來:“要說你缺心眼吧,你讀書咋那麼聰明呢?!這麼大暑天,你要中暑了怎麼辦?人家都早早回家,就你一個像苦鬼一樣,老說你不聽!”
冬玲一把逮過冬陽肩上的糞箕,沒好氣地剁了他一眼:“你這臭脾氣,哪天能改一改?!好好的學校不上,回來做這勞命的活,也不知是你腦子壞了,還是我們都跟不上你那幻想的世界!”
冬陽不說話,他對冬玲這樣的抱怨,習以為常了。比起別人那鄙視的眼光,他覺得姐姐這個話更是一種享受,這說明他不是吃閑飯的人,他還能幫家裏做點貢獻。
到了家裏,冬陽洗了臉,冬玲把他叫過去,用酒精給他耳朵後麵清洗了流膿處,痛得冬陽呲牙咧嘴。
冬明躺在那裏,四爪朝天。
“懶死了,就知道挺屍!”
冬玲見冬明沒有搭理她,她又拿起火柴杆,幫冬陽掏耳朵。
冬陽被她掏痛了,躲了:“姐,很疼的!”
頭被冬玲啪地打了一下:“我還不侍候你呢!哥,我來給你掏!”
冬玲向床邊走去,冬明連頭也不抬,手向冬玲一指:“一邊去,哪裏涼快去哪裏呆著!”
冬玲站住,手裏拿著那火柴杆,向冬明砸去:“我讓你凶!”
帶來的舉動,惹火了冬明,他呼地從床上起來,追著冬玲打,冬玲逃到廚房。秦華正在鍋上炒菜,冬玲躲到秦華的後麵:“媽,你看哥!他又打我!”
秦華見冬明氣洶洶進來,忙用鍋鏟止住他:“你給我站住!”
“她用火柴杆砸我!”冬明眼睛瞪的像銅鈴,梗著脖子。
“我好心好意地給你掏耳朵,你什麼態度?”冬玲伸出頭來喊了一句,又縮了回去。
“你妹妹還能在家幾年?說說就要嫁人啦,你不好好地跟她相處,她都這麼大了你還欺負她?!你這個做老大的怎麼當的?”秦華瞥了冬明一眼,繼續炒菜。
“早嫁人早好,我都懶得見到她,煩死了!”冬明說著話,轉臉又回到他的涼床上去了。
秦華用手指點了冬玲的額頭:“你也是,你欺負你弟弟也就算了,你還敢惹我們家這隻老虎?!你得小心些,哪天我和你爸不在家,有你虧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