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明珠索命(1 / 3)

滿香閣酒樓亮滿了燭火,晚上七點多天已經大黑了。燭火照的酒樓很亮,甚至比白天還亮,滿香閣卻沒有客人。但是在晚上再暗的酒樓在吃飯的時候也應該有客人,更何況比白天還亮的酒樓。

一樓極大的大堂裏坐了六個黑衣壯漢,三個靠近門口,三個靠近上樓的樓梯。沒有人吃飯,更沒有人喝酒,六個大漢動也不動,臉上毫無表情冰冷如冰,他們靜坐在那就如同六尊金剛羅漢。桌子上是空著的,桌麵被擦得一塵不染。

他們不是客人,也沒有人招待他們。

二樓也是極大的,卻隻坐了兩個人,兩個人用的是同一張酒桌,吃的是同一桌子酒菜。

這兩人在江湖上卻也有名有姓。一人是“鬼手”王七,一人是“碎金刀”孫不為。

兩個人推杯交盞言談甚歡,不多時,酒已喝到半酣處。王七臉已通紅,睜著半眯含笑的雙眼*不斷,將桌子擂的“隆隆”作響,好像聽說了一件極猥瑣的事情。孫不為*了一碗白酒,嘴裏噴著酒氣,乜斜著眼睛,雙手左右比劃,張牙舞爪的極盡所能的描述。王七笑得更歡。

隻一片刻,兩人又交杯喝了兩三碗。王七抹一把嘴說道:“老哥,咱哥倆做了劉老頭家這筆買賣弄得動靜可是不小,這次弄得錢也夠咱哥倆揮霍上一兩年的了,依我看,倒不如咱哥倆先避避風頭找地方樂嗬一段時間如何?”

孫不為倒不以為然,他拈了兩枚花生,舒服的躺在椅子上遠遠一拋,將兩枚花生吞進口中,細細的砸吧幾聲仿佛吃的很有味道,他的眼睛裏滿是驕傲懶洋洋的說道:“老弟忒也多心!這些事情我倆又不是做了第一次,盡管這次做的有些狠辣,但那人如此吩咐,我倆又豈敢不從?”

他頓了一頓又說道:“不過這劉老頭忒也不識抬舉,那人好意邀他他偏硬充英雄,老弟,這種人死在我倆手下也不委屈!若說他一家上下的慘死,那也隻有怪他自己活該。”

王七聽到孫不為說那人,神色稍稍一變,他已經喝了過多的酒,臉色就算有了變化也難看得清楚,但他看起來明顯變得緊張嚴肅了許多。他壓低嗓音,仿佛怕極了被別人聽見他要說的話,然而整個二樓上隻有他們倆人,他伸長了脖子問道:“老哥,你說的那人究竟是不是真的?”

孫不為也有了猶豫,他一搖頭喃喃說道:“不瞞老弟,真假我也不知道,老哥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即使是真的我又怎麼能見到?不過,”孫不為眼中忽然閃爍了幾下神秘的光彩,他掏出右手一伸小指說道:“這事便是九爺牽的線!九爺開口說是那人的吩咐我倆還能信不過?”

王七一聽說九爺,他的疑惑大減。但他卻仿佛依然難以相信,自己*了一碗自顧自的說道:“然而這事還是難以讓人相信。”

孫不為不再和他囉嗦這件事情,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問王七道:“老弟,劉老頭那兩個女兒你要怎麼處置?”

王七嘿然一笑,眼珠一轉笑容裏裏滿含深意:“還能怎麼處置,這兩*們便是在服侍我,等過幾日直接賣到青樓去便也罷了!”

孫不為隨意的說道:“也不必賣到青樓了,過幾日把她二人隨便殺了,不再留下活口將這樁案子做死便了結了!”

王七仿佛極是不舍,“這倒可惜了!這二人可真是浪得很呢!”

二人正說著,樓下輕步走上來了一白袍青年。

這白袍青年麵掛一抹微笑,看起來和善親切極了。然而你若細細端詳起來他並不在微笑,他一張略顯蒼白的臉上反而卻有著一分的嚴肅。但他看向別人,別人永遠也感覺到他在衝你微笑,那原來竟是他眼睛在笑。眼睛怎麼會笑呢?但這白袍少年卻分明就是眼睛在笑。

他的這種“微笑”,笑的很自然也笑的很恰當,給人很舒服的感覺,既不會讓人感覺他是在恥笑或是譏笑又或者傲慢的笑。會這種“微笑”的人肯定很招人喜歡,尤其是會招女人的喜歡。眼睛能夠“微笑”,這雙眼睛也一定是極迷人的眼睛,這樣的眼睛能傳達出濃濃的*,女人最心軟的就是男人會有一雙迷人的眼睛。

白袍青年上到二樓,撿了個就近樓梯的位置坐下,靜靜地看著眼前喝酒的這兩位。他也不像個客人,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招呼小二上酒。其實是他沒有看到小二,他隻是看到了六個大漢,否則他一定要一壇上好的女兒紅,可惜大漢不會給他上酒,隻會讓他滾蛋。

他就這樣靜靜的坐了好一會,也不說話,好像在等著眼前的這兩位招呼他過去一起喝兩杯。

“鬼手”王七幹了一碗白酒,朝樓梯口處瞥了一眼才發現這青年的存在。

這喝酒的兩位撿的是在二樓極深處的位置,好像怕被人打擾一般,但他們知道隻要他們樂意是決不會有人敢來打擾的,樓下的那六個大漢足能把所有不長狗眼的家夥打的滿地找牙。

白袍青年上樓的腳步極輕,就算是沒人喝酒不用眼睛看著樓梯口也決難有人會發現白袍青年走上樓來,這倒不是白袍青年刻意裝出來的,而是他走路一直都是輕的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甚至是走在厚厚的積雪堆上,你也聽不到他腳下會有踩碎積雪的“哢嚓”聲音。

“鬼手”王七心裏甚是奇怪,還道是自己眼看花了,便揉了揉眼睛細看,遠處果然是坐著一個白袍青年。

“鬼手”王七心裏起了一股火,大聲怒斥道:“你是什麼人,跑這來打攪俺哥倆喝酒,難道是活夠了不是?”

那白袍青年聽見了喝酒的這兩位在招呼自己,雖然話說的不是好聽,但總是在招呼自己。所以他還是站起來打了一個揖微微一笑說道:“兩位英雄,說來慚愧,方才走至滿香閣樓底下便聞到一股好濃的酒香,竟直把肚子中的饞蟲給勾了出來,便上來看看能否討要兩杯剩酒喝喝。”

“碎金刀”孫不為卻沒王七那般的暴躁狂虐,他看著這青年,眉毛一挑揚聲問道:“你上樓時可曾見樓下有六個大漢?”

白袍青年微笑道:“自然見得,三個靠近門口,三個靠近上樓的樓梯。”

“碎金刀”頗感不悅,皺眉說道:“他們卻是如何叫你上的樓的?”

白袍青年訕笑道:“此事說來更教人慚愧,我料想樓下的這幾位好漢絕不肯叫我上樓,我便扯了一個謊,詐騙他們說我是樓上大爺的親戚。”

“鬼手”王七想也不想便笑罵道:“這幾個兔崽子想是活的膩了,這樣的狗屁說辭竟也信得?等大爺我待會喝舒服了酒便下去打折他們的狗腿!”

說完朝那白袍青年一招手道:“你且過來讓大爺好好看看你竟長了幾個狗膽!”

白袍青年苦笑道:“在下隻怪是酒癮發作癢的難受這才按捺不住上來打擾了兩位英雄,狗膽確實是萬萬沒有的。”話雖如此說著,這白袍青年卻已輕步走近了喝酒的兩位。

二樓的燭火雖是明亮,但這兩位喝的卻是有一點多,稍離得遠了,眼睛便看不真切。

等青年走得近了,“碎金刀”又細細從頭將白袍青年打量了一番,大笑道:“我看你也是長得幹幹淨淨一表人才,竟像個考取功名的秀才,想來肚子裏也裝了點文墨,怎麼竟是如此的齷齪慫包?”

那白袍青年走近跟前又作了一個揖說道:“說來慚愧,在下確實曾也欲搏點功名,無奈何屢試不中,錢財漸耗,又沒有謀生的手段,隻好做些蹭吃喝的勾當。”

“鬼手”王七又*一碗白酒,笑罵道:“原來還不止是個慫包,竟還是個賤骨頭!”

“碎金刀”滿臉惡意的笑說道:“我看你也不招人厭惡,既然想喝酒,大爺們也不是吝嗇的人。這地上還有四壇子尚未開封上好的女兒紅,你竟當著大爺們的麵喝個幹淨,大爺我倒想看看你這種賤骨頭竟有多少斤兩!”說完便從旁邊取了一隻大海碗放到白袍青年的麵前。

白袍青年搓搓兩隻手,似是不好意思一般尷尬的笑了笑問道:“兩位英雄,我好久沒喝過這般好酒了,肚子裏的饞蟲勾的實在要緊,我倒不想用碗,直接用酒壇子喝行麼?”

“鬼手”王七聽罷拍手大笑道:“好好!老哥,你看這短命的家夥不僅是個賤骨頭還是個貪心鬼,不但貪心還能說大話!”

說完稍一停頓,仍是挑著眉毛笑道:“這每一壇子都是四斤的分量,你就用壇子喝,你要是連一壇子也喝不了,老鬼我便把你腦袋塞到酒壇子裏!”

“鬼手”王七腦門靠近眉角的地方有一條三寸長的刀疤,喝多了酒那道疤鮮紅的猶如皮肉翻卷了一般,一笑起來,刀疤便隨著眉毛的跳動一抽一抽的甚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