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完了,真的完了;我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根本沒法反抗。
小馬哥把我提起來,刀子捅進了我的身體;冰冰涼涼的,我感覺自己都被紮透了……
他把我扔在地上,我就像隻瀕死的狗一樣,抽搐著、大口大口的喘息;我拚命呼吸更多的氧氣,卻止不住生命的流逝。
小馬哥似乎有些怕了,他應該從沒殺過人;他看著我,眼神有些彷徨,就手忙腳亂地拿起箱子,又對幾個流氓說,“你們幾個,把他扔到工廠後麵的臭水溝裏!”
說完,小馬哥提著錢箱就跑了;其他幾個流氓,慌慌張張抬著我往外走。
我的肚子,不停地冒血,流在地上,畫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線。
他們把我抬出廠房的時候,我迷迷糊糊,聽見了警鈴的聲音。
我笑了,姐,夏雨沒事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眼前的景物,越來越模糊,我漸漸睡著了。
那個時候,我幾乎觸碰到了那種感覺,人死之後的感覺。
我看不到眼前的事物,隻記得自己踩在雲端,輕飄飄的,就那麼遊蕩著。
我不知道該去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我看不到自己,仿佛自己,是以意識形態的方式,存在的。
我想再看看藍姐,再看看我的父母、朋友,可我就是找不到路,除了白蒙蒙的一片,我看不到任何東西。
這個地方, 沒有日出日落、物換星移;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孤獨、空虛、絕望,死死糾纏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我最後的意識漸漸渙散;我覺得自己快要蒸發了,永遠消失在這個世間了。
可不知是不是幻覺,我隱隱聽到,有人在呼喊我。
那聲音特別遠、特別模糊;但卻牽引著我,讓我過去。
不知走了多久,那聲音漸漸清晰了,是藍姐,藍姐在呼喊我。
我不停地靠近她,眼前的白霧漸漸消散,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醫生,醫生!她醒了,醒了!!!”藍姐尖叫著,吵得我腦袋嗡嗡響。
我努力睜開眼,看到了藍姐,她哭著,整個人瘦了一圈,麵頰蠟黃,一點血色都沒有。
在藍姐身後的角落裏,夏雨坐在地上,眼神癡呆地望著我。
我想說話,可嗓子幹得冒火,嘴唇動不了,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水……”我幾乎不能正確發音。
藍姐手忙腳亂地拿起杯子,不太好喂我,她就喝一口,再用嘴喂我。
感受著她雙唇的溫度,我渾身一陣放鬆。
我沒死,又活過來了;老天還是眷顧我,眷顧我們的愛情的。
時間一晃,快一個月過去了;藍姐除了上班,幾乎都在病房陪著我。
那時的時光,雖然無聊,但藍姐卻格外珍惜;她就像我的妻子一樣,拉著我的手,靜靜地看著我。
我也特別享受這種感覺,靜謐、安逸;不需要熱戀的刺激,不需要愛情的轟轟烈烈,不再說從前,不去想那些傷感的事,我隻是珍惜每分每秒,和她在一起的時光。
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一個解釋;那個解釋,很可能會讓我們,再也不見……
夏雨變了,她不再像以前那麼猖狂了,也不再那麼任性了。她變得沉默寡言,整天恍恍惚惚的。
藍姐也不給她好臉色,對她冷漠地厲害。
或許是出於愧疚,夏雨除了上課以外,她一直都在病房裏呆著,進來就坐在牆角,默默地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