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仙主(上)(1 / 1)

自神族退居二線,仙族引領六界以來,這兩族總有些不可言說的微妙之處。譬如,成仙的地仙兒第一個拜的不是天帝,而是東華帝君。又比如塵緣居那位人仙,上得天上竟是連東華帝君也沒去拜會,徑直被勾陳宮裏那位尊神召去了,據有幸在勾陳宮大門外的樹林裏修建枝葉的神仙說,那霓姻在宮裏待了三天三夜,出來時神色萎靡,腳步虛浮,盯著碩大兩個黑眼圈,不免讓人浮想聯翩。

這檔子八卦在天宮裏一傳十,十傳百,以訛傳訛,傳出了多少樁傷心事來。據說王母宮裏的兩位仙女相約跳誅仙台,被飯後散步的仙主撞見,當即攔下。

沒料想,這兩位仙子不依,哭得梨花帶雨,寸寸腸斷,絹帕都揩滿了可疑液體,直扯著仙主道:“隻道勾陳宮裏那位眼界兒高,道行深,必然沒了這世俗的情長牽絆,怎料想,竟是……竟是……有那般取向,叫我情何以堪。這般非凡的人物,豈料竟是神女戀襄王,襄王思牛郎了。”

仙主板著臉聽完了二人的話,當即怒斥:“簡直一派胡言,到底是哪個賊子膽敢汙蔑堂堂上神,此等秘辛怎能四處宣揚!”

兩位仙子被罵懵了,好一會兒咀嚼出話中滋味來。仙主雖表麵是在維護勾陳帝君,實則是坐實了勾陳斷袖之名,實則以退為進,欲蓋彌彰。心下明了的仙子也不想跳誅仙台了,擦幹淚水,手拉手自回了王母的宮殿,吃了兩大顆仙桃,自睡去不說。

不出一日,勾陳帝君斷袖的傳聞便在仙神兩界傳的沸沸揚揚,大大小小的神仙說的眉飛色舞,惟妙惟肖,也添油加醋了一把,說的傳奇無比。

“我確是見過帝君天顏,出行之時那氣派,放眼六界也不過那幾位能相伯仲。我當時便疑惑,帝君出行周遭竟隻有細皮嫩肉的小童子,沒女仙侍,實在是怪哉,是時我隻當帝君高風亮節,不染脂粉氣……”

此時,勾陳宮中的某位帝君伸手倒酒,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近旁的女仙侍殷勤地上前,地上羅帕,頰邊紅霞飛,眼波兒帶了小勾子,直想將眼前人鉤到那羞人之地。

勾陳淡定從容地伸手擋住,自起了身,翻身躍上了房梁之上,尾指勾了銀酒壺,不滿道:“童兒,我不是說了,勾陳宮內裏絕不允許女子入內麼?還不快帶下去……”

這邊媚眼兒如斯的仙子變成雨打琵琶,那邊兒八卦的仙人們繼續八卦著。

“可不是,可不是,我也見著帝君出行了。似乎還見著帝君他老人家……嘿嘿……”那仙人笑的猥瑣,聲音也壓低了些,故意湊近到另一個仙人的耳邊,以掌相擋,“帝君他老人家似乎還悄悄捏了把身邊小童兒的手背呢,哎喲,那行徑,別提多下作了。”

聽到召喚的童兒忙跑進大殿,歪著發髻,披頭三發,拖著大掃帚,插著肥腰腰,怒氣衝天地吼女仙兒:“婉兒姐姐,我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帝君不喜女子入內殿,你倒好,迷暈了我悄悄跑進來了!”說完便上前拖了女仙兒往殿外走,那掃帚還有意無意地“碰”到了仙子的大腿上,細腰上……臉上。

勾陳看的嘴角含笑,卻也不管,隻是自飲自酌,愜意無比。

沒幾日,淩霄寶殿上,端坐寶座的天帝瞧了眼殿中左側最前方的仙主,眼神遊移不定。仙主了然,上前作揖,並不行大禮,義正言辭,一如六千年他麵對諸天神眾,依舊可以不卑不亢的訴諸百餘條神族大罪。

“陛下,近日,有歹人妄圖玷汙勾陳帝君的清明,還望陛下秉公處理,揪出歹人以儆效尤。”

那寶座上的玉帝沒絲毫猶豫馬上宣旨徹查此事,事後還恭敬地詢問仙主的意思,這便是仙界的又一微妙之處。

照理說,當年仙族之所以可以一舉將神族逼至絕境,仙主確然是功不可沒。後才被眾仙冠以“仙主”之名,即使後天帝繼位,這稱呼也未曾被廢。就連天帝也跟著眾仙,喚他一聲“仙主”。做仙做到這個份上,就不僅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以形容其尊崇的了,可他偏偏不願取而代之,願屈居人下,這實在是微妙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