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事情一日千裏,賦起不得不再次找上封德曰興。
同樣的茶室,還是莫測的心情。賦起苦著臉,半響不開口,開口又沒聲,封德曰興笑得平靜,隻道是尋常回應。
“我希望你能答應一件事情。”
曰興闔首,意思是當然答應。
“我需要你為我的妻子布置,封德家迎接新生兒的所有陣式。當然是在我的家中,在她永遠不能發覺的地方施行。”
沒有想象中的尋根問底,曰興還是笑得淡然,點頭回應。
於是成了賦起不淡定。
“你不奇怪!?”
“豐生你本來就很奇怪。”曰興說:“封德本身就是世間都不能完全理解的存在,你也是不能理解的存在,你若是封德,又有多奇怪?”
賦起半響終於開口道:“我可不是你兒子。”
“然後?”曰興反問,賦起無語。
既然不回答,既然都接受,那麼就當做沒什麼事情吧。
“感謝你的答應,還有,原諒我的無禮。”
曰興笑著接受了所有意思,無論是悔意還是歉意,欠打的樣子。
“豐生你對我倒是越來越溫柔體貼了,這是件好事。”
賦起對此隻有一個字:“滾!”
封德家的孩子出生都是一個非常隆重而可怕的過程,因為封德家的力量龐大,甚至嚴重超越母體,就算是手上有封之環加持的女性,也對此必須非常上心。漫長統治中,封德老祖開發出一係列儀式和陣法專門應對這種情形,其實從確定懷孕的一刻開始,就應有各種配套設施和陣法布置。
然而在賦起記憶中,父親從來沒有做過那麼麻煩的事情,隻是帶過自己跑到家的地下,挖了一個洞,留下幾根地基,然後在緊貼地麵的岩層上,畫了一個又一個法陣,在確認要生產的時候,就啟動。
問題是賦起記憶再好,也無法記住全部複雜繁瑣的法陣,而在封德家早就成為曆史塵埃一般存在的時候,記得這些事情的,估計也就是當年帶著自己畫那些陣法的——或者說在不存在的曆史中如此作為的——封德曰興。
隻是封德曰興絲毫不在乎的模樣讓賦起有了三分挫敗感,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挫敗什麼。
“然而時間這麼緊,我可以理解為有什麼事情讓你想到要布下這些法陣嗎?我可不覺得你會拿你妻子的生命來賭博。”
“徐玄珠璣,來了我家,見了我的妻子。”
封德曰興拿杯子的手頓了頓。
“她發現了你?”
“我不知道,可是大概,按我對她的理解,如果發現了的話,就不是現在這個反應。”
“你認識她?”
賦起沉默,當然認識,還多次被害,然而實際並沒有什麼深交,而賦起打心底更不希望有什麼交往可能。
“你一點都不清楚她,她是個被仇恨衝昏了頭腦的女人。但是她不是一個傻瓜,情緒激動過後,才是她最可怕的時候。她當年就是在情緒之後的冷靜,想出了整個打敗封德家的計劃,並持之以恒的實行。”
“你什麼意思?”
封德曰興難得沒有了笑容。
“她,八成有什麼計劃在實行。”
賦起倒吸一口氣,曰興感受到周圍的空間被強製壓縮,趕緊伸出手去,拍拍賦起肩膀,壓力才終於消失。
“看來,你果然還是認識她的。對她的禍害能力,深有恐懼。”
事實上是,如曰興所說,徐玄珠璣當然有了另外的計劃,所以她出現在陌雲的房間裏。
“不知道夫人,有何貴幹?”
“你的丈夫,不是凡人,你的孩子,也不是。”
陌雲笑得勉強。
“嗬嗬,夫人是來誇獎我的丈夫的嗎?陌雲替他感謝你!”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封德家的孩子認識嗎?聽說你的丈夫曾有兩個弟弟,卻都已離世,那你,可有見過封德家那兩兄弟?”
“夫人,你是太過想要破壞封德家的事情了吧。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這方法也太曲折了吧,以及,想把我也拉下水,避免想太多了。”
“嗬嗬,你現在不信我,自是當然,我看得出來,你丈夫也沒想讓你看出來。甚至不惜斷絕所有親屬關係,這麼狠辣的人,怎麼可能會露出馬腳,讓你清醒呢?”
徐玄珠璣慢慢走來,白徊陌雲毫無恐懼迎上去。
徐玄珠璣一笑,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一條鏈子放在了白徊陌雲的手上,單純的銀鏈子。
“收著吧,有任何問題,我都樂於為你解答,親愛的小姐。”徐玄珠璣說著就走了。
陌雲看了眼手中的鏈子,冷哼一聲,扔到了抽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