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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其實不長了,夜也將要結束了。可惜這不是一場夢。
賦起披著毛毯,坐在了他辦公室的窗前。
“又是怎麼了?”賦起已經漸漸習慣了自己的身體,賦起對周圍一切的敏感的觸覺也漸漸蘇醒,沒有什麼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想要隱藏或者是監視他。
“是佛階,他說想見你。”
賦起不無疲憊的摸了一下臉。
這就是造孽。當初自己剛剛覺醒的時候,因為情況特殊,實在是需要力量去創造一個虛假的“事實”,於是他改了藥門佛階的記憶,於是他創造了“葉素影”。
葉素影還有這當影衛的少許記憶,佛階倒是把該忘的忘掉了,可是不該有的自覺卻都有起來了。
明明那時候還被他嚇得魂飛魄散,回過頭來卻一副以他真摯好友自居的樣子。
賦起搗鼓了半天都沒成功把這段思想從藥門佛階腦海裏弄走,隻好接受事實,勉強算是收了這個藥門大少爺當——手下。
賦起完全可以不需要任何前置行動就可放出藥門的成像對話。
但是剛蘇醒的時候碰到了太多麻煩了,他已經不敢太相信自己隨手就成的力量。畢竟,他隻有小時候用這股力量的印象,而沒有試過在長大後的現在,用過這股力量。本來小孩子就是比大人對這種新事物接受力快的。即使這就是他天生的力量也是一樣。
“你們白家想要孩子這件事傳得沸沸揚揚的。”佛階說,語氣裏似乎有點鄙夷。
“我也知道徐玄家風評古怪。不過這求子之事,大多數人都想到徐玄,倒是情有可原。”
“你真的要去找那個女魔頭!?”佛階似乎知道不少事情,“我家二叔就因為信了她的養生育子之術,才弄得現在神經兮兮的,除了徐玄家的話,誰都不聽。”
關於徐玄底下的風評,賦起跟陌雲都不是不知道,隻是,就像所有人所說的,這種事不跟徐玄家打好招呼,一旦出了什麼麻煩,再要人家助你渡劫,那可真是難上登天了。
賦起隻是低下頭。
“這是陌雲的決定。”賦起冷冷的說,“我當然會注意,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忽然找我這種事情以後也別這樣了。”
“我知道了。可是,你還是注意一下徐玄那邊好,畢竟……”佛階用很擔心的眼神看著賦起。
“我會的。”賦起揮了揮手,關了成像。
他隻是茫然,心中有百千種思緒閃過,卻又不知聽從哪個好。
他仰頭,之間那泓清月依舊安詳的掛在天邊。
月華如舊,昔居何在?瑤鏡照人,驀然回首,竟無一物再是熟悉。
說他不想一見那個聞名遐邇但同時有毀譽參半的美婦人是騙人的,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他隻是波浪中的一塊浮木,脆弱不堪卻終歸不願沉淪,自知無力回天卻又做不到放下執念,明知一切早已無法挽回卻又不甘心絕望,哪怕隻有一絲可能,他都希望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害怕,驚恐,又暗自收藏著一點小小的希望之心。
這便是為人的心境,這便是他的心境。
他身處死局,隻能心存希望,否則他真不敢想象自己怎麼走下往後的日子。
真是可惜,度盡蒼生,負盡世界,為他們換來這麼一個死局。如果他知道了,他還會這麼選擇嗎?
賦起沒有再想下去,他不敢再想下去。
眼下卻有更麻煩的事情要麵對。
徐圓彩雨,他想見;但是徐玄珠璣,他是萬萬見不得。
雖然得來的情報都說,徐玄珠璣在徐玄封地閉關多年,甚少離開她的苦修之地。但是……賦起絕對不能容忍這個萬一,決不能!現在的他,支付不起那樣的代價,付不出那樣的結果。
他剛在思考到底怎麼才能完全屏蔽徐玄珠璣的影響,結果他就覺察到了有一絲不對勁。
他飛奔出去,帶起了毛毯飄然隨風,襯得他恍若仙人。
葉素影跟冬然在一瞬間已經過了幾十招,招招致命,但是難分高下。
他們一路從碼頭邊緣打到倉庫中,葉素影顧及貨物,冬然也不強人之難。似乎他隻是來找素影進行一場攸關生死,但是光明正大的對決。
無月存光,無風有聲,二人相戰,不決不休。
賦起摔了自己的毛毯過去。
兩個絕世高手居然避不過去,但是毛毯也在兩個人的功力之下,化成碎粉了。
葉素影感知到了賦起的憤怒,匆忙跪下了。
隻剩冬然一個人站在原地,負手而立,一根雕花彩石棍握在他手中。
“豐生,這是我與葉大俠的對戰,為何要來阻撓?”
聽見冬然的話,葉素影暗自為冬然抹了一把冷汗。
因為葉素影清楚,豐賦起有無數種方法讓冬然死無葬身之地。字麵上的意思。
賦起臉色很差,非常差,他非常生氣,絕對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