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之中的痛苦並沒有來臨。
“你是什麼人！”沈儒裕看著眼前這個將自己的劍架住的男子，皺起了眉頭，“你身上是正氣，理當是正派中人，難道要包庇這個妖孽！”
那人輕笑，道：“你是點蒼派的沈儒裕吧？”
沈儒裕點頭，道：“不錯。”
那人笑道：“我也並不是要包庇她，隻是不知道你為什麼要殺她。”
沈儒裕微怔，隨即冷笑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她害死了這麼多人……”
“你說，她害死了很多人？”那人微微挑眉，問道，“可是那些人的屍體呢？”
沈儒裕頓時便是鬆了劍上的氣勁，轉頭去打量周圍的情況來。他隻是感覺到了十分強大的煞氣，才到了這裏，看到莫璿還活著，便直覺她是凶手，卻沒有注意到，這裏的慘狀：“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人輕歎了一口氣，道：“依在下看來，隻怕是沈仙人弄錯了。這個村子或許本來就是沒有人的，不然也不會破敗成這個樣子；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引來了煞氣——誒，或許這個孩子隻是幸存者罷了。”
“這不可能！”沈儒裕冷哼道，“我分明感覺到她身上有煞氣！”
“或許她和什麼帶著煞氣的東西接觸過呢？這樣子她身上沾上了煞氣也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了不是嗎？”那人笑得溫潤如玉，倒是讓沈儒裕有些信服起來。
沈儒裕收劍回鞘，道：“那也不排除，是她將村子……”
“她若是有這個能力，怎麼會動也不動任由沈仙人砍呢？”那人卻是像聽到了什麼笑話，笑出了聲來，“況且，沈先生理當能夠看出來，她現在是經脈盡毀，哪裏有這個能力？”
沈儒裕微怔，看了看呆呆地跌坐在地的莫璿，終於還是默認了那人的說法，道：“今日之事，是我魯莽了——不知先生是……”
“我姓郎。”郎襲明輕笑道，“隻是路經此地罷了。”
沈儒裕笑道：“若是先生沒有路經此地，隻怕我今日便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了。”
郎襲明沒有反駁，隻是輕笑道：“既然已經證實了是一個誤會，這個孩子能不能夠讓我帶走？我看她也確實是十分難受的。”
沈儒裕忙點頭道：“正好，我和師弟要往別處去，也沒有辦法帶上一個孩子。”
郎襲明笑著點頭，扶起了尚且沒有回過神來的莫璿，轉身離開。
沈儒裕看著郎襲明離開，又向四周看了看，皺起了眉頭：“這裏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郎襲明身為修仙之人，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在他們看來十分遙遠的路程，對郎襲明來說卻隻是一炷香的事情。
莫璿還是有些呆愣，似乎並沒有從那些事情中走出來。
郎襲明微微歎了一口氣，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你成了這副模樣？”
莫璿能夠聽出這是郎襲明的聲音，也知道是郎襲明救了自己，但是此時她卻是開心不起來了：“先生為什麼要救我，讓我死了不是很好嗎？”
郎襲明動作微頓，隨即笑問道：“讓你死了？為什麼？”
莫璿看向郎襲明，眼裏帶著痛苦：“我殺了人，我沒有辦法控製自己，我害死了那一村子的人，他們，前一刻還是和我說說笑笑的，可是下一刻，他們卻忽然翻了臉——可是，我為什麼要害死他們？我明明不想的，我明明想要……”
“你想要什麼？”郎襲明臉色微沉，冷笑道，“他們對你好，是因為覺得你能夠給他們帶來利益，而當你身上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計，他們就會視你為妖孽，恨不得立即殺了你！便是那個嘴裏總是說著將你當作親孫女的人也是一樣！你不殺他們，難道還等著他們來殺你不成！”
“可是我不要！”莫璿忽然激動起來，道，“我不要殺人，不要！他們都是無辜的，隻是因為沒有辦法接受——我沒有理由殺他們的！”
郎襲明皺起了眉頭，冷笑道：“莫璿，你給我聽好了，你身上帶著陰煞之氣，除非你將它去除，否則，你永遠都不可能不殺人的！無辜的人？這世上有哪個人是無辜的？你現在殺了人，不無辜了，難道還要為他們償命不成？”
莫璿頓時一怔：“我，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他們……”
“這就對了，你沒有想過要殺他們，但是卻殺了他們；他們想要殺你，結果卻為你所殺……莫璿，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樣。強者為尊，能夠活到最後的人，才有資格評論無辜與否！”郎襲明的眼光冷冷的，連帶著聲音也是冷冷的，像一塊冰，讓莫璿整顆心都開始變冷。
“我不要！”莫璿站起了身，反駁道，“我不要這樣！如果我真的和你一樣這樣想了，我才是真的沒有資格當一個人了！”
“和我一樣有什麼不好！絕心絕情，等閑外物再也不能夠撼動，這樣有什麼不好！”郎襲明攔住了莫璿，道，“難道你真的要等傷透了心，才去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