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姥姥的話嚇了一跳,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鼻子,眼睛,嘴巴……
沒事啊我,咋就出事了?
我正納悶呢,老太太就急哄哄的走了進來,掃了我一眼,氣就躥上了腦瓜門:“我說鄧金枝你今天來是不是誠心給我添亂的?外麵都亂成一鍋粥了,你沒事嚷嚷個什麼玩意兒?喜妹這不是好好的麼?”
姥姥一把拉住了老太太的手,難得沒跟著抬杠:“虞曉英你小點聲,才剛你們村兒村長是不是說趙大寶丟了?”
老太太一愣:“啊!咋的?”隨後反應過來,“不對啊,你咋知道的?”
姥姥用眼睛掃了我一下,沒有說話。
老太太是個多精明的人,當即就反應了過來,瞪眼朝著我看了過來:“喜妹,你都聽見啥了?”
我不知道咋的了,又不敢說謊,一五一十的將剛剛聽得都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了,用看著得了瘟疫的雞似的目光看著我,自言自語著:“竟然一個字都不差……”
我害怕挨揍,趕緊又道:“老太太,我今天確實看見趙大寶了,他帶著村兒裏的孩子說要去後山尋寶,我原本打算跟著去來的,可趙大寶說我晦氣,不帶我。”
老太太一聽後山兩個字,當即一個激靈,伸手指在了我的鼻子前:“蘇喜妹你說啥?趙大寶帶著村兒裏的孩子去了後山?啥時候的事情!”
我想了想:“就你讓我去找孫桂琴的時候。”我伸手朝著躺在炕尾,睡得正香的孫桂琴指了去,“不信你問孫桂琴。”
其實有的時候,我挺羨慕孫桂琴的,孫桂琴除了抽風的時候特別嚇人,平常的時候都特別安靜,而且很聽話,一般都是吃完飯吃冰棍,吃完冰棍再吃飯,晚上睡覺躺在炕上基本三秒就睡著,一覺睡到大天亮,雷都打不動。
“這下壞了,壞了……”老太太相信了我的話,並沒有問孫桂琴。
原本在院子裏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村長,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了我家弄堂,剛好聽見了我說的話,控製不住的衝了進來。
“蘇喜妹你剛剛說的啥?我家大寶去哪了?”
我沒想到一下子會衝進來這麼多人,嚇得直接躲在了姥姥的懷裏,看著在村長的帶領下,集體瞪著眼珠子看著我的大人們不敢吱聲。
村長見我躲了起來,伸手指著我大聲嚷嚷:“蘇喜妹話可不能亂說,俺們大寶平時可乖了,咋能跑到後山去?你別以為你這孩子傻就能亂說話!”
我傻?
我眨了眨眼睛,拉了拉姥姥的袖子:“姥姥,我傻嗎?”
姥姥當時就不樂意了,臉拉得可長:“你這村長咋能瞎說話?我們喜妹不愛吱聲,不愛說笑,不喜哭鬧,那是我家喜妹懂事!你們家孩子樂意哭樂意笑那是窮作。”
村長氣得直哆嗦:“鄧家婆子,你咋這事兒說話?我家孩子咋作了?”
姥姥冷冷一笑:“人都作到後山去了,還不叫作?咋的?飛得上天了才叫?”
“別吵吵了!”老太太發了話,“孩子要是真去後山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孩子丟了就要想辦法,吵吵能解決啥問題?”
姥姥瞪了村長一眼,繼續撫摸著我的額頭。
村長訕訕的嘀咕:“俺們家大寶最聽話,不會上後山的。”
“孩兒他爹,孩兒他爹!”村長的媳婦徐清花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手裏還舉著個什麼東西。
村長本來就氣不順,這下可是把氣都撒在了自己媳婦身上:“喊什麼玩意兒!你一個婆娘大晚上的出來幹啥?”
徐清花被村長訓得一點脾氣都沒有,聲音明顯就小了:“孩兒他爹,這是我在大寶炕頭上找到的,你瞧瞧這是寫了啥東西?”她說著,將手裏的一張小紙片遞了過來。
村長接過來,左看看,右瞧瞧,又是著急又是生氣的:“你這敗家娘們是不是虎?俺啥時候認得拚音了?”
在我們高山村,長輩人有認識字的,但基本上沒有認識拚音的,因為那個時候拚音在我們這偏遠的小地方還沒普及,再加上村子裏的人都是農村,都覺得拚音沒有識字來的重要。
徐清花垂著腦袋,囔囔的說:“我,我連字都不認識一個,咋知道這是拚音?”
老太太歎了口氣,瞅了我一眼:“喜妹啊,你去把你小舅舅喊來,讓你小舅舅來給看看那上麵寫的是個啥。”
我點了點頭,跳下炕趿拉著鞋出了門,外麵月光淡淡,院子裏黑咕隆咚的,我摸著黑往院子東邊的小房走了去。
那小房比我家的廂房還要小,以前是倉房,夏天放一些鋤頭鐵鍬啥的東西,冬天就放肉啊之類的,東北的冬天賊冷,把肉放在倉房裏直接就能凍住,後來小舅舅來了,老太太就把倉房給拾到了出來,專門留給小舅舅住。
“景言,你別走,我一個人在這裏害怕……”
“嬌嬌你聽話,我剛剛聽院子裏鬧哄哄的,估計是來人了,現在這家就我一個男人,我咋能不去瞅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