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外屋站著四個男人,披麻戴孝,臉色都不是很好看。
桑裁縫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在隔壁牆上堆著的一堆東西裏翻找了半天,從裏麵拉出來了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
“你們先看看這馬有沒有什麼問題。”桑裁縫拎著手裏的那個用布包著的東西,並沒有先打開,而是先指了指麵前的一匹白馬。
話說這馬紮的高大威猛,馬目炯炯有神,馬鬃一根一根又細又密,馬身比例協調,雖然我看不出這其中的門道,但打遠一瞧,我總覺得這馬跟真的似的好像能動。
那幾個男人圍著馬轉了一圈,也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其中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站了出來,疲憊的臉上強扯出了一絲笑:“桑老爺子的手法,誰能挑的出來?這馬是沒得說,但是那紙紮人……”
桑裁縫笑了笑,伸手掀開了身邊那物件上遮住的布,隨著布被拿開,兩個跟我差不多高的小紙人,展現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那紙人一綠一紅,綠的是的小男孩兒,畫的很是乖巧討喜,紅的是個女孩兒,紮著一雙麻花辮,嘴是粉的,眉是黑的,臉時白的,身上穿著一件紅衣紅褲,腳下蹬著一雙紅色的小布鞋。
雖然這倆紙紮人看得跟活了似的,但這一紅一綠的放在一起,我總覺得這紙紮人的身上少了點啥啊,可是到底少了點啥呢?
果然,那四個男人也是看了出來,紛紛皺起了眉:“桑老爺子,這紙紮我們今兒就要帶走,可如今這紙紮人怎麼少畫了一對眼睛?”
對!
經由那幾個男人一嘀咕,我也發現了,那綠色的紙紮人五官俱全,但這紅色的紙紮人卻少了一雙眼珠子。
桑爺爺倒是不著急,先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剪刀,當著那些男人的麵,把原本拴在馬蹄子上的一根繩子給剪斷了,然後又拿起了縫衣服的針,用針尖在紙紮馬的四肢和眼睛還有耳朵上個紮了一下。
“這是……”幾個男人看的有點懵。
我趴在門框上也是看不明白。
桑裁縫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針,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每匹新做出來的紙馬都有一道絆馬索,從我這裏抬走之前,必須要我親手剪斷,不然帶著絆馬索的馬你就是燒到下麵去了也白搭,因為這馬兒被絆住了腳,也是拉不得人。”
其中一個男人皺了皺眉:“那為啥還要拿銀針紮它啊?”
桑裁縫轉身拿起了桌子上的毛筆,一邊細細的畫著紅色小人兒的眼睛,一邊慢慢的回:“為了讓你買的馬四肢靈活,耳目聰明。”
那四個男人紛紛點了點頭:“沒想到這裏的門道這麼多。”
桑裁縫不再說話,而是專心致誌的畫起了那小紙人兒的眼睛,隨著一筆一劃的勾勒,很快,兩雙黑亮亮,水汪汪的大眼睛就活靈活現的畫好了。
好玩。
我看的聚精會神的,忽然覺得桑裁縫手中的那支毛筆特別神奇,隨便的畫畫就能畫出特別好看的東西。
在那四個男人的嘖嘖稱奇下,畫好了紙紮人兒眼睛的桑裁縫放下了手中的毛筆,先是用銀針在畫好的眼睛下一邊紮了一下,隨後轉身從已經冒起熱氣裏的大鍋拿出了一個白胖胖的饅頭,將饅頭的皮撕下來兩塊,分別黏在了倆小紙人兒的嘴上,又將剩下的饅頭用白紙包住,整個塞在了白馬的嘴巴裏。
最後,桑裁縫取來掛在牆上的佛塵,分別在小紙人兒的後腦,和馬的屁股上各抽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