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
我不過是才走進弄堂,便是聽見了一陣哽咽的哭聲,斷斷續續的,跟被人掐了脖子似的。
我一愣,朝著聲音的來源看去,隻見矮冬瓜正跪在棺材邊上,哭的跟小媳婦兒似的,那叫一個委屈啊,他懷裏死死的抱著一隻全身黑毛的老貓,看那貓長長的胡須,這貓應該有些年頭了。
“矮冬瓜,你咋哭了?”我走過去,蹲在了他的身邊。
矮冬瓜看見我跟看見了救星似的:“喜妹姐我害怕啊,我害怕……”
我白了他一眼,從兜裏掏出了一塊小淘氣,剝了皮扔進了嘴裏:“怕啥啊,你真沒出息,再說了,那在棺材裏睡覺的是你奶。”
矮冬瓜搖頭跟撥浪鼓似的:“那我也害怕……”說著,看了一眼我的嘴巴,“喜妹姐,你吃啥呢?這味道真好聞。”
我說:“小淘氣啊,這糖可好吃了,你沒吃過?”
矮冬瓜更委屈了,垂著腦袋:“我媽說了,吃糖對牙不好,到時候牙上全是又黑又大的窟窿,不能哭不能笑的。”
窟窿?
我把手指頭伸進嘴裏摸了摸,沒摸著一個窟窿:“那是你媽不想讓你吃,騙你的。”
矮冬瓜一愣,腦袋垂得更低了:“我媽啥也不給我買是,說我爸在城裏賺錢不容易,我們要省著點花,不然我上學的錢就不夠了……”
矮冬瓜越說越是難受,這一雙手就沒了輕重,被他摟在懷裏的老貓,應該是被他捏疼了,“喵!”的一聲就叫了起來,然後伸出爪子就撓在了矮冬瓜的手背上。
“啊——!”矮冬瓜疼的臉都白了,下意識的伸手將那老貓給扔了出去。
我覺得他應該是用最大的力氣了,那貓都被他拋出了一道弧線,正正好好從棺材的這邊飛到了棺材的另一邊。
不過貓都是軟骨動物,就算是從高的地方落下來也摔不死。
這不,矮冬瓜還疼的嗷嗷哭呢,那老貓舔了舔爪子,悠悠哉哉的朝著院子裏走了去。
話說,矮冬瓜的哭聲還真是一般人都比不了的,聲嘶力竭的不說聲音還特別的大,他這麼一哭,屋子裏的人就都給驚動了出來。
“東東啊,咋的啦?好好的哭啥啊?”劉鳳當先衝了出來,一把給矮冬瓜抱在了懷裏。
我覺得,劉鳳雖然摳了一點,但她是真的疼矮冬瓜,不像我家孫桂琴,從來就沒抱過我一下。
矮冬瓜把手舉了起來:“媽,黑炭頭撓我,疼死了!”
劉鳳心疼的一個勁兒的吹氣:“乖,乖,不得了嗷,不疼了,等明天媽就出去打它一頓給你出氣。”
矮冬瓜委屈的點了點頭,窩在劉鳳的懷裏繼續抽搭。
老太太攙扶著姥姥最後走了出來,見矮冬瓜隻是被貓撓了,也沒說啥,又囑咐了劉鳳和劉鳳小叔子幾個人幾句,就帶著我和姥姥去另一個屋子睡覺了。
今天晚上睡覺不同於往常,老太太沒有和姥姥嘮嗑,我們三個人躺在陌生的炕上,沒有人說話。
我窩在被窩裏,隻要一想起那一黑一白影子說的話,心裏就堵的難受,可我又不知道應該和誰說這事兒。
這種感覺以前我是從來都沒有過我的,用老太太的話說,就算是天塌下來了,我也是沾枕頭三秒就能睡著那夥的。
可是今天,我躺在被窩裏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心就像擱嗓子眼上掛著似的,不安生。
“哎……”老太太歎了口氣,卻沒有說話,屋子裏又陷入了安靜。
我想,老太太應該也是掛念姥姥的事情,畢竟姥姥今天去下麵走了一趟之後,差點沒醒過來是事實。
“還有兩三天……”驀地,我想起那黑影子說起的一句話。
兩三天……
也就是說,如果那黑白影子說的話是真的,姥姥兩三天之後就要睡著了?
那今天算不算已經是過去一天了?
想著想著,我的眼皮子開始發沉了,隨著意識漸漸的模糊了起來,我在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數著天數,我才不信姥姥會兩三天之後就一睡不起了!
一夜很快過去。
早上我醒來的時候,姥姥和老太太已經都起來了,老太太不知道去哪了,隻有姥姥一個人靠牆坐著,見我醒了,笑著眯起了眼睛。
“喜妹醒了啊?餓不?”
我搖了搖頭,仔細的看著姥姥,我發現姥姥出了麵色有些發虛外,其他的都挺正常的。
今天是第二天,我在心裏默默地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