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你就是我必須要走的路(2 / 2)

我虛弱的拖鞋爬上了炕,胡亂的脫掉衣服,閉眼就睡。

老太太不知道是見我太累了,還是根本就沒打算問東問西的,見我躺在炕上閉上了眼睛,啥也不說的就拉滅了電燈,躺在了我的身邊。

我是真折騰的累了,躺在炕上連一分鍾都不到,意識就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的,我感覺有一隻手正撫摸著我的臉蛋。

不過我沒睜眼睛,因為那粗糙的手心告訴我,那個摸我的人是我家老太太。

在老太太的撫摸中,我睡的就更快了,可就在我馬上就要睡著的時候,老太太卻忽然輕輕地開了口。

她好像說啥:“喜妹啊……那是你欠的債,必須要還的,不然你……”

啥啊?我欠啥債了啊?我要還給誰啊?

我想要問清楚,可眼皮子太沉了,沉到我完全睜不開……

我好像是做了一個夢,那夢裏全是大海,血紅血紅的大海,就擱我的腳底下泛起了一個又一個的浪花,而我就站在一根隻能容得下我一雙腳的木樁子上,孤零零的就那麼站著。

那翻騰著的紅色大海,一點點往上漲著水,眼看著就要湮沒了我腳下的那根木樁子,我這個著急了,可卻沒有路,隻能低頭看著那血紅色的海水,慢慢拍打上了我的腳麵。

驀地,在我的前麵,就出現了一塊很大的木板子,擱那木板子上背對著我站著一個人,那人打著一把特別特別大的黑傘,將它的全身都籠罩在了裏麵。

我急的大喊:“你是怎麼過去的啊?讓我也過去唄?”

那人也不回答我,就舉著一個傘在原地轉圈,一圈一圈的轉啊轉的,轉的我頭都暈了。

隨著它慢慢地轉著圈,原本腳底下那很大的一塊木板子,漸漸地就縮小了,最後縮小成了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木樁子。

這,這是啥意思啊?

“我在找我的影子,可無論怎麼回頭也抓不到我的影子。”

那舉著傘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它沙啞的聲音好像帶著回響似的,一下一下撞擊著我的耳膜,我驀地就哭了。

我喊:“姥姥……”

那人聽見我的喊聲,就轉過了身子,用我最熟悉的笑容,看著我:“喜妹啊……”

真是我姥!

我急的就想過去,可我腳下隻有一個木頭樁子,根本就沒有路:“姥啊,你等著我,我去找你!”

姥姥搖了搖頭:“喜妹啊,別來了,別惦記姥姥了,往前走吧,走吧……”

隨著姥姥朝著我的身後一揮手,我回頭一看,隻見我身後不知道啥時候多了一條又寬又長的路。

“喜妹啊,走吧,那才是你應該繼續走下去的路,去吧,去吧……”

不的,我不的!

姥姥,你等我,等著我……

驀地,我就睜開了眼睛,沒有紅色的血海,也沒有木頭樁子,有的不過是我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大屋。

被淚水浸泡著的眼睛又酸又疼,我緩緩坐起身子,那一直堆積在眉心兩邊的眼淚,唰唰地就流了下來。

“姐啊,你咋還哭了呢啊?”才剛進門的矮冬瓜,看見我兔子似的眼睛,走過來坐在了我身邊,把手裏拎著的棒棒冰,掰開了一半遞給了我,“姐,給你。”

我沒有接棒棒冰,坐在炕上悶頭想著才剛的那個夢。

那是姥姥托給我的夢,她不讓我找她,封死了往她那邊走的路,卻在我的身後給我畫出了一條新路,我知道她是想讓我放手她的事情,繼續走我自己的路。

姥姥的苦心我懂,我也明白……

但是我不能,不能就這麼不管了,救姥姥就是我現在必須要走的路,若是我真的選擇視而不見,我怕我一輩子都無法正視自己那顆愧疚的心!

打定了注意,我的精神就好了很多,從矮冬瓜手裏搶過那半個棒棒冰,咬了一口,透心的涼。

“姐啊,你咋神叨叨的呢?”矮冬瓜看著變臉跟變天似的我。

和他解釋了他也不懂,我又咬了一口棒棒冰,問:“老太太呢?”

“啊!”矮冬瓜撓了撓頭,“擱院子裏呢,一大清早咱隔壁那個木匠就來找咱奶了。”

“知道啥事兒嗎?”

“我買棒棒冰回來的時候聽了幾句,那個木匠好像說,請咱奶去他家給瞧瞧,他說他家閨女中邪了。”

薛小年中邪了?

我咬著嘴巴裏的棒棒冰,想著昨天晚上薛木匠那自己擱院子裏神叨叨的德行,怎麼看怎麼都好像是他自己中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