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顆骷髏頭像個水瓢一樣悠悠的停在我的麵前,我嚇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覺得兩眼直發黑,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想想二傻子大半夜的拿著個骷髏頭拋著玩我就覺得一陣脊背發涼,同時我又非常的疑惑,這大半夜的,二傻子是從哪裏弄的這麼個骷髏頭呢?
雖說我們這山村處地偏了些,而且大多都是土葬,但是,這骷髏頭可不是藤上吊著的南瓜,想有就有的啊?
奶奶很快走了過來,看著這顆白森森的骷髏頭好半天沒有出聲,喘著粗氣全身直哆嗦,看她樣子,怎麼像是比我還要害怕呢?
“奶奶”,我驚叫一聲,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撲到了奶奶那邊,死死的拽著她的衣角,好像是怕這骷髏頭突然間跳起來咬我一口似的。
奶奶輕輕的摸了摸我的頭,低下頭來看了看我。
隻見她眼眶通紅,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沉默了好半天才冷冰冰的說:“娃兒,去拿件你爹幹淨的衣裳來!”
我聽了一驚,不明白奶奶這是幹什麼,但是,看奶奶那難受的樣子,我隻好硬生生的將所有的疑問吞了進去,轉身回屋從晾曬衣服架子上取了一件我爹還沒換上的衣服遞給奶奶。
果然,隻見奶奶一接過我手中的衣服就悠悠的蹲了下來,將我爹的衣裳細細鋪開,盡可能的弄平整了之後,用雙手捧起這顆骷髏頭將它放在了我爹的衣服之中並細細包了起來。
等到她弄完的時候,我看她已經是滿臉淚水,一臉悲戚,極度悲傷的樣子。
也直到這個時候,這骷髏頭的身份已經是呼之欲出,正是印證了我心中最害怕的那個可能。
在我們這裏,由於有些死去的人家境貧窮,沒能弄得一副好棺材,加之山林之中野狗黃鼠狼也極多,有的時候會出現這些野獸將死人墳墓掏開的事情,棺材質量不好的話,就很容易被這些野獸掏穿,從而導致屍骨遺失。
不過,如果一旦找到自己親人遺失的骸骨,就要用至親之人的衣裳將這骸骨包起,重新歸回原位。
據說,隻有這樣,讓能夠讓死去的人感覺到自己並不是獨活一世的,進而才能讓靈魂安息。
而現在這情形,很顯然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這顆骷髏頭是我爺爺的!
一想到這裏,我是又悲又氣,沒想到為了讓爺爺安息,最終竟然弄出了這麼多的事不說,現在居然連二傻子都摻合了進來,還將我爺爺的骷髏頭當球玩,真是太氣人了。
奶奶沒有多說什麼,死死的抱著那顆骷髏頭,伸出手來顫顫巍巍的撫摸著,佝僂著身子轉身回了屋裏。
我看她的樣子竟然像是突然間老了好多一樣,但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無聲的跟在奶奶身後。
而這個時候,我娘也幫我爹洗完了澡,拎著我爹那一身已經爛得不成樣子的衣服走了出來,疑惑的看了我奶奶一眼,隨後正要出門,看她樣子,像是要將我爹這身衣服給扔了的樣子。
“衣服別扔了,你就擱這裏吧”,奶奶一隻手不住輕輕摩梭著懷中的爺爺的頭骨,一麵眯著眼低聲說道。
我娘遲疑了下,輕輕點了點頭,將那衣服放在奶奶麵前的地上,低聲說:“娘,那我去安置建國了。”
奶奶點了點頭,連目光都沒斜上一下,看來心事重重的樣子,悠悠坐了好半天,最後才看了我一眼,輕歎口氣,低聲對我說:“娃兒,不早了,洗洗睡吧。”
看奶奶這樣,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於是隻好隨便洗了一下就回房睡覺了。
隻是,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我就被屋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因為這幾天家裏事非多的原因,我擔心又出了什麼事,於是連鞋都沒穿就跑了出來。
隻見屋裏擠滿了人,二傻子正被五花大綁的捆著按在那裏,身上沾滿了泥土和草葉,雖然不住的掙紮,但嘴裏卻依然不住含含糊糊的念叨著:“神算頭,貪燈油,指陰路,明因由,一不小心沒了頭!”
一再看到二傻子我立馬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去照著他的身上來了兩腳,恨他昨天拿我爺爺的頭骨當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