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那方小木盒子,我愣在原地,想喊,想不出聲,想動,卻動不了,目光和思維完完全全被眼前景物禁錮。
一旁的孟曉溪已經再次哭出聲來,將頭埋在了我的懷裏。
不說她不敢看,連我,也是覺得心驚膽戰。
因為,那木盒子裏頭居然放著一個男嬰的屍體,全身泛紫,兩眼微閉,肚皮上還連著一小截未完全清理的臍帶,全身濕漉漉的。
這不像是埋進去了很久的嬰兒,反倒讓我感覺是剛剛才進到墳墓裏頭的。
到了這個時候,我幾乎可以肯定,在我離家這麼多年的時間裏,爹娘又生了一個弟弟,而且還非常不幸的夭折了。
隻是,爹娘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這一念頭才剛浮現,我便心中一陣潸然,因為,我這才想起,我的爹娘也躺在了這旁邊。
這也就是說,至少從現在開始,我和我爹娘,還有才見一麵的弟弟已經完完全全的陰陽兩隔了。
隻是,在悲痛之餘,我卻又有些不太確定,我可以肯定的是,我爹娘不可能在再生了一個之後不告訴我啊?
我糾結到了極點,悲傷和困惑交織心頭,將棺材蓋緩緩的拿了起來,就要將它給重新蓋上。
眼看著盒蓋緩緩合攏,我輕歎口氣,不忍再看,想要將目光別到一邊。
隻是,也就在這個時候,嬰兒的那隻小腳印入了我的眼簾,讓我全身一顫的同時不得不再次將盒蓋一掀,將整個嬰兒再次露了出來。
那隻小腳平放在那裏,腳底板正朝著我,上麵,竟然有一塊黑色的印記,而這,也正是我再次一驚的原因。
因為,在我的左腳底板上麵,也有一個黑色的印記。
我二話不說,立馬脫了鞋襪,弓著身子朝自己腳底板看了過去,卻見同樣一個印記出現在我的腳心,看形狀,幾乎一模一樣。
這讓我驚駭莫名,如果說這木盒子裏躺的是我弟弟的話,那也不可能在同一位置出現一個一模一樣的胎記吧?
我記得王長生對我說過,這印記是我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後留下的,難道說,我這個已經夭折了的弟弟也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此時的我,看著這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不真實,好像自己掉進了某個不知名的漩渦之中一般,根本理不出半點頭緒,也根本找不到半點方向,這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好似一團迷霧一般籠罩著我,讓我心急如焚的同時卻又苦苦不得解脫。
孟曉溪以為我是傷心了,湊過來低聲安慰我說:“陳壽寧,人死不能複生,你還是別太傷心了。”
但是,孟曉溪不說還好,一說我更是大吃了一驚,一下子猛的站了起來,著實嚇了她一跳。
我想到了非常關鍵的一點,於是我踏前兩步,一把撿起那之前被我拔了的小樹,瞪著兩眼細細看起小樹身上的字來。
這筆跡我還是非常熟悉的,是我爹所留,雖然模糊,但“陳壽寧”三個字卻駭然在目,這讓我突然想到了一點,那就是如果眼前這個躺在盒子裏的嬰兒如果真是我弟弟的話,怎麼可能和我同名,爹娘也完全不可能做出這種不合常理的事來。
但是,一想到這我更是心驚不已,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棺材裏頭躺的就是我?
突然之間我有些想笑,這未免也太滑稽了些,我這不好好的活著並且長到了十八歲麼,怎麼可能會好端端的埋在這棺材裏頭呢?而且,這分明還隻是個不足月的嬰兒。
我感覺自己要瘋了,抱著腦袋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墳土堆裏,感覺自己好像在做一個真實得有些可怕的噩夢一般。
孟曉溪一直戰戰兢兢的守候在我旁邊,眼淚唰唰的流,可能是被我嚇著了,我才一抬頭她便像隻受了驚嚇的小兔一般看著我,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
看她這樣,我才想起自己剛才是否太失態了些,於是擠出一絲笑意對她說:“我沒事,隻是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眼前事實而已。”
孟曉溪點了點頭,依然有些膽怯的走了過來,低聲說:“我們……還是把這小棺材先蓋起來吧。”
我知道她怕,於是點了點頭,再次拿起那木板想要蓋上去,隻是,我這才將木板一翻,便又聽得孟曉溪一聲驚呼傳來:“陳壽寧,你看,是張相片!”
“相片?”我聽後一愣,將木板反轉過來一看,這才發現,原來在這小棺材蓋上竟然還貼了張照片。
黑白色,單單隻是一個頭部像,看上去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看了讓我一陣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