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太爺這態度的轉變讓我非常的意外,剛開始時我依然還以為他隻是在惡意的調侃我,但是,等到我真正看向他的眼睛的時候,我這才明白,他是說真的。
此時他的眼睛已不複之前的神采和霸氣,但卻寫滿了各種各樣複雜得難以言明的情緒,有著一種飽經滄桑的意味在裏頭。
我暗歎一聲,心想著九太爺這一生,也確確實實算得上是飽經滄桑了,單單隻是兒女死絕的這種打擊就不是一般人能隨隨便便承受得來的。
也直到這個時候,他看上去才真正是一個垂垂老矣的老人。
我甚至不由得猜測他之所以有這種改變,難道就是因為昨天那事?
“你奶奶,是個很有本事的人”,九太爺甚至都沒等我有半點反應便悠悠歎了口氣,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聽了一愣,隨後反應過來,索性席地坐在了九太爺旁邊。
據九太爺說,我奶奶還沒嫁給我爺爺的時候,因為戰亂、匪患使得人們顛沛流離,好在的是我們這村子處地偏僻,幾乎與外界隔絕才算幸免下來,而那個時候我奶奶就隻身一人來到了這個村裏,隨身背了個包袱,那個時候我爺爺還沒成親,看奶奶年紀相仿,加之家裏條件還可以,於是就娶了我奶奶。
嫁了人之後的奶奶相夫教子,幫著爺爺將家裏各種事務打理得景景有條,一來二去日子倒也過得紅火起來。
可在這個過程之中,奶奶卻有一個特別怪的習慣,那就是每月逢十五月圓的時候就會外出一夜,不知道在做什麼。
要知道,在那個時候已婚的女人夜不歸宿可是大忌。
為了這事,九太爺不知找過我爺爺多少次,但是我爺爺卻愣是微微一笑,當作沒事一般。
直到後來村裏才有人發現,這每月十五奶奶並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獨自坐在那好合泉邊什麼也不做。
這事雖然奇怪,但是,每到村裏有人夢到了家裏故去的老人說在下麵過得不好,奶奶總會第一時間出現並把這事順利解決了。
也直到這個時候,村裏人才知道,奶奶原來是靈姑,可以通靈的,於是也就不敢再對我奶奶說三道四了,並且暗地裏說奶奶之所以每月都要去好合泉那裏,是因為好合泉的泉水有靈氣,一來二去,那好合泉就成了將要結婚的人沐浴洗澡的地方。
對此,奶奶依舊不管不問。
但是,這事直到荷香出現之後才有了轉機。
荷香也是個苦命女人,是逃荒來到這裏的,因為沒地方住,於是就偷偷住在了村裏小學教室裏頭,而那個時候林子叔還是村裏唯一的老師,寫得一手好字,又生得白淨,得到了不少女孩的親睞。
而荷香也是長得俊俏,兩人孤男寡女,一來二去之下就好上了。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秋娥嬸也有了。
九太爺聽後大怒,瑞再三逼問之下才知道這孩子他爹竟然是村裏做棺材的何木匠,九太爺要麵子當然不同意了,於是好說歹說讓秋娥嬸死了這條心。
這一點秋娥嬸倒是同意了,可是,與此同時肚子也是一天一天的大了,總不能就這麼耗著吧,於是最後索性將牙一咬,把目光對準了爹娘早死身單力弱的林子叔,於是就假意喜歡林子叔對他窮追猛打。
但這個時候林子叔一顆心早就放在了荷香身上,哪裏肯依。
無奈之下,秋娥嬸又找到九太爺,讓他幫著想辦法,最終認定隻要將荷香給趕走了這事就能成。
可是,荷香也沒犯什麼錯啊,九太爺雖然有些權勢,但總不能憑白無故的趕別人吧。
於是兩人合計之下,最後終於發現荷香竟然有了身孕,於是以此為借口說荷香不守婦道,壞了地方風水,要將荷香趕走。
而這個時候奶奶卻又站了出來,告訴九太爺說這荷香懷是野種來路不明,必須得浸豬籠才行,否則的話就會有大患。
對於這事,九太爺本來就有殺了荷香的念頭,隻是不敢輕傷人命罷了,但現在我奶奶是村裏的靈姑,隻要她一開口說這事,就算村裏的村民有怨言也不敢多說什麼,於是九太爺就一不做二不體將這事給辦了。
可是,也就在荷香被淹死後的頭七,九太爺家裏就出事了。
一夜之間,九太爺家以陳伯為首的三個兒子全都齊刷刷的病倒了,說胡話,不敢見光,無奈之下陳伯又隻好找到了奶奶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