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和奶奶非常的親近,除了給人問靈的時候她沒功夫管我之外,其他時間總會給我講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而我作為一個男孩子,雖然在聽到這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的時候有些害怕,但是,越是害怕我卻又越是想聽。
奶奶似乎也非常樂意的跟我說這些。
因此,在十歲之前,我就已經從奶奶那裏聽到了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事情,而眼前情形,就和奶奶說過的某個故事非常的相近。
奶奶說,人死之後並不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告訴我說死了的人會以另外一種方式活在另一個世上,那個世界看上去和真實世界沒什麼兩樣,裏麵同樣有房子,有人,依然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是,與真實世界相比,那個世界有個唯一的區別。
那就是那世界裏麵所有的人都是死人。
當時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我是不信的,於是說奶奶騙人。
但是,奶奶卻不生氣,摸著我的頭說娃兒啊,有一天奶奶死了也會去到一個和咱們牛背東村一模一樣的村子,叫做冥村,像鏡子一樣的藏在某個角落裏頭。
不過,那個村子活人是去不得的,否則的話,去了就回不來了。
記憶好似潮水一般流過我的腦海,好似奶奶還滿臉慈祥的坐在我的身邊一樣。
隻是,我依然不太明白的是,為什麼那搓麻繩的老太太一家會不停的重複那個死亡的過程呢?
我又想到了奶奶說的話,她曾告訴過我,如果人生前作了惡,那這人死後就會不停的重複生前最為痛苦的過程,直到魂飛魄散為止。
難道說,那搓麻繩的老太太身前作了惡?
可是,那兩個孩子是無辜的呀!
想到這裏,我不由得額頭又冒起了冷汗,雖然此時的我和好合泉相隔不遠,但是,我卻不打算就這麼回去,因為,在恍惚間明白了這事之後,我腦海之中又冒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那穿著一隻繡花鞋的老頭。
我分明記得第一次看到躺在棺材裏爺爺的時候,他的腳上,不正是穿了隻繡花鞋麼?
記憶和現實緩緩重疊,我記得上一次來到這古怪村子的時候,在那個和林子叔家對應位置的屋子裏頭,我看到了林子叔和秋娥嬸,而且,他兩當時就已經死了。
我剛才還看到了陳伯,他也已經死了。
這一切,我想並不隻是巧合這麼簡單。
於是,我咬了咬牙,拚命向著我家所在的位置跑去,而那裏,正是那穿繡花鞋老頭住的屋子。
隻要證明了那老頭是我爺爺,我就幾乎完全可以肯定,這個村子,就是冥村!
可是,等我到了那屋子一看,哪裏還看得到那老頭的影子,屋裏空落落的,根本半個人影都沒有。
“對了,陳伯”,我想起了這一點,隻要我的推斷能和陳伯當前的情況契合,那同樣能夠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想到這裏,我又連忙向著陳伯家所在的位置跑去。
果然,那裏依然有個屋子,依然是紅磚青瓦。
但同樣的,那屋子裏依然沒人。
隻見這屋子和那穿繡花鞋老頭所在的屋子擺設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分別。
“陳伯”,我輕輕喊了一聲,打破了屋裏的靜謐。
沒有任何回音。
但是,我卻管不了這些了,於是索性進了屋裏想要搜索一番。
可是,沒有任何發現。
我坐在屋裏沉思良久,實在沒了好的辦法,於是撓了撓腦勺,站在這屋子門口四處張望,有些茫然起來。
我所認識的村子裏頭過世了的人隻有這麼些人,如果找不到他們,那我又該怎麼確定這事呢?
“有了”,我突然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已經幾乎被我遺忘的人,那就是何木匠。
他是強子哥的親爹,他也是在這村裏死掉的,所以,隻要能找到他,也同樣可以驗證我的猜測。
想到這裏,於是我又馬不停蹄的向著何木匠家所在的方向趕去。
一路上,我幾乎急得要哭了。
我是怕死,但是,我更怕稀裏糊塗的死。
奶奶說過,這冥村隻有死人才能進來,而我,已經是第二次來到這個村子了,如果事實真的能證明這是冥村的話,那豈不是意味著我已經死了兩次了?
村子並不大,不大一會,我已經能看到何木匠那屋子所在的位置了。
可是,讓我意外的是,那裏竟然是一片荒地,根本就沒半個屋子的影子。
失望之餘,我反倒有些高興起來。
因為,至少從這一點看,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並不是與真實世界完全對應的,那是否也同樣意味著,這並不是冥村?
一想到這裏,我竟然暗暗鬆了口氣,感覺自己好像在鬼門關上又轉了一圈似的。
但與此同時,問題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