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叫我春嬸的隻有炮兒嬸啊,該不會是她真的來了吧”,說到這裏的時候,老板娘嚇得牙關直顫,幾乎要哭了起來。
一聽這話我登時心裏又是咯噔了下,剛才那李德才說話的聲音確實有些古怪,悠長而柔和,像夢囈似的,讓我登時想起了鬼魂狀態下的林子叔,不由得越發的確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隻是,這無憑無據的,我也不敢亂講呐,於是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想到這裏,於是我又再次向李德才看去,卻發現他此時竟然悠悠的朝我們走了過來,依然表情木訥,像沒了魂一樣。
“春嬸,給我一百串烤肉,我要帶走”,李德才悠悠的說著,將一張紅頭遞了過來。
也就在這個時候,我幾乎可以確定,眼前的李德才不正常了,因為,此時小家夥已然趴在了我的肩頭,正兩眼死死的盯著李德才,要不是我及時的阻止,隻怕小家夥已經衝出去了。
而且不隻是這,就在小家夥正蠢蠢欲動的時候,李德才也動了。
他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慌神色,雖然隱藏得比較好,這個表情也隻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我完完整整的捕捉到了。
他怕!
我還知道,他怕的並不是我,而是那個依然趴在我的肩頭蠢蠢欲動的小家夥。
不經意的眉眼一斜,都表明這李德才正死死的盯著小家夥。
也睦到這個時候我完全可以確定,李德才並不完全是李德才,他的身上,或許還有炮兒嬸。
我沒打算拆穿這事,也沒打算再管這事,心想不管他是人也好,是鬼也罷,但這終究是人兩口子的事,於是故作木然的跑到別處去忙。
可是,就在我這一轉身沒多久,我身後傳來一陣喧嘩,回頭看去,卻見李德才的身體已像軟麵條似的倒在了地上,兩眼泛白,驚動了不少的人。
我登時一驚,不明白就這麼一會時間發生了什麼。
而關老板兩口子也連忙上前去要扶起李德才。
可是,李德才才一被扶起,就立馬醒了過來,指著其中一個方向喊了起來:“炮兒……”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道淡漠的影子正徐徐而退。
這個影子身穿一件黑馬褂,頭發淩亂,臉帶悲戚,不住的向著李德才發出聲聲呼號。
我立馬反應過來,這是炮兒嬸。
隻是,好端端的她為什麼突然要走呢?每天和李德才一起吃吃燒烤喝喝酒不行麼?
說實話,我是想幫的。
但是,臨到要動手的時候我卻退縮了。
因為我想起了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像個愣頭青似的幫這幫那惹了不少的麻煩。
所以,我不敢了,眼睜睜的看著炮兒嬸身形越來越遠,越來越淡,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了之後才回頭看向李德才,卻見他已是滿臉淚水,呼天搶地的一把衝了過來,一把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呼號道:“你為什麼不幫我,你明明看得見的……”
隻見他兩眼通紅,麵容扭曲,森森恨意躍然於臉上,讓我不由得又是憤怒又是害怕。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再次驚動了關老板他們,連忙又衝上前來把他拉開。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長長喘了口氣,看著趴在桌子上麵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李德才,心中微微一酸,剛才滿肚子的怒火頓時煙消雲散。
我勸自己說,算了,都是苦命的人。
我還在想,那炮兒嬸人都死了,在陽世間也不能呆上太長時間,否則的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才沒過多久,李德才竟然又站了起來,直直的走向了我,表情平靜,兩眼直勾勾的看向了我。
說實話,我真嚇了一跳,於是威脅他說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真還手了,我一麵說,一麵還搬起了關老板用來拔炭的鐵銑。
“我想和你談談”,李德才根本沒有退步的意思,奏然開口道。
在確定他沒別的意思之後,我這才遲疑的把鐵銑放下,跟著他一道坐了下來。
李德才興許是憋得慌了,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他告訴我說,他告訴別人自己能看到炮兒嬸的時候別人都說他瘋了,可是他不介意,心想著隻要炮兒嬸還在就好,於是每天都和炮兒嬸跑來吃他們最喜歡吃的燒烤,於是這樣一連持續了兩個星期。
我咧嘴一笑說人死不能複生,炮兒嬸終歸要去她該去的地方的。
哪知道我這話音一落,李德才頓時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說:“沒有,她沒有去她該去的地方,她是被人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