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印象之中,畫油畫要麼用布,要麼用紙。
但是,擺在我眼前這副畫的手感卻是非常的怪,有點涼,有非常光滑,還分明有著不錯的彈性……
這種感覺,既不像是布,也不像是紙,更多的卻像是……
一想到這裏我登時大吃了一驚,滿心驚駭的看向小棟子,卻見他同樣也眯著兩眼看向我,似乎是在猜測我對這東西的看法一樣。
我沒吭聲,又低頭細細向這畫布看去,同時還嚐試著用手再輕輕的按了按。
“你為什麼不翻過來看呢?”小棟子輕聲提醒我道。
我點了點頭,這才將這畫像給翻了過來,隻是這不看則已,一看還真大吃了一驚,對於這畫布是用什麼材料做的已有了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
這畫布,是用皮做的!
是人皮!
我雖然不知道這布大而且完整的一張人皮是從哪裏來的,但不得不說,能將如此之大的一張人皮完整的剝下來,這凶手無論是手法還是心理素質都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因為少了顏料的遮擋,我甚至還能看到這人皮上一個個細微的毛孔,這種感覺,說得難聽一些就是比見了鬼還要讓人難受。
原因非常簡單,或許殺人兩個字對我來講隻意味著一條生命的流逝,但是,如果是虐殺的話,那除了生命的流逝之外同樣還意味著死前遭受到的無窮無盡的痛苦!
一想到這裏,我便不免一陣憤怒和難過。
我看向小棟子,卻見依然臉色平淡,但眼神中間卻似乎帶著股子不同尋常的味道,冷冷看了兩眼這張畫像,低聲說:“我奇怪的是,為什麼我之前招不來他們的魂魄呢?”
他不說這還好,一說我還真覺得奇怪了,甚至心想著難道那凶手隻是從這可憐女人身上剝了一大塊皮,但實際上卻沒有殺害她?
又或都說,這隻是一張別人身上的皮?
而且,也直到這個時候我同時還發現了一個問題,在我的記憶之中,人的皮膚細膩柔軟而且極富彈性。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這塊皮膚還鮮活的存在在人的身上,因為這皮膚一旦離體之後就會迅速脫水枯萎,最終變成一塊晦暗無光的東西。
而眼前這一塊皮膚,看上去非但沒有半點的枯萎,反而還給了我一種依然鮮活的錯覺,就好像它依然生長在人的身體上一般。
所以,哪怕我隻是一個外行都是一眼就感覺出了問題,於是正準備去問小棟子怎麼回事。
但可惜的是,小棟子並沒有理會我的意思,反而麵色凝重悄然探出一隻手來輕輕摸了摸了這皮膚的表麵,微微閉起了兩眼,剛開始時臉上表情非常柔和,但隨後便是眉頭一皺,臉色開始劇烈變化起來,還沒等我弄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他便全身一顫,眼皮一抖,兩行淚水便滾滾滑落下來,傷心欲絕的樣子。
我看了一驚,不知道他這又是怎麼回事,於是怔怔的看了他好半天,最後才見他突然驚醒,一臉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一下,隨即長歎口氣,一把跌坐下去,怔怔的坐了半天,最後才喃喃的道:“小寧子……這案子,咱不用查了……”
我不明白他突然之間為什麼要這麼說,於是問他怎麼回事。
小棟子呆坐了好半天,最後才喃喃的說了起來。
小棟子說,在很久以前,有多久呢?小棟子也不清楚了,反正隻知道那是個人命如草芥的年代,說得難聽些,那個時候死個小老百姓還遠遠抵不上高官富人家裏死上一條狗或一隻雞!
在那個時候的上層社會,流行著一種非常特別的“藝術品”,就是一種來曆非常古怪的畫。
這種畫畫質細膩,畫風真實靈動,尤其以人物畫像著稱,被稱為“丹不倫”。
雖然這名字聽來古怪,但是,這畫卻深得當時權貴的喜歡,據說隻要親近的人盯上這畫像一段時間,就能看到這畫像中的人活過來一般。
而且,在那種極端的環境之下,女人地位都比較低下,尤其是在這種權貴人家,紅顏命薄幾乎就是一種非常真實的社會現象寫真。
也正因為這樣,那些因為各種原因進到了權貴家裏的漂亮女人們總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早早的離開人世。
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這種保留一絲對死去紅顏們念想的方式便倍受權貴們親睞。
聽到這裏我暗歎口氣,心裏五味雜陣,不知道該去怎麼理解這種變態的心理。
但是,不管怎麼說,那“丹不倫”終究是件非常遙遠的事情,而眼前這副人皮圖才是真實存在的。
一想到這裏,我也終於開始明白之前小棟子說的那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