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要盡了,小路也走盡了,我沒有因為這短短的路程就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我穿過這裏是要去跑早操的。那裏早已經有人縮著手站隊了,我找到我們班的隊伍插進去。
學長喊10號的時候,我站在隊伍左邊舉著手喊到,喊7號的時候我站在隊伍的右邊舉著手喊到。7號和我一個寢室,她不想起床我就身兼數人了。再喊5號的時候我說,報告學長,5號跳健美操,不在名單裏。
學校挑了一批人出來,為了學校的運動會準備節目,這其中就又一部分人是跳健美操的,很榮欣的,我不在其中。這倒不是因為我不想去,人家對身材和長相有要求,我有一項不達標,至於是哪一項,我不知道,這得問挑人的學姐。我嚴重的質疑她的眼神,這簡直是對我莫大的侮辱。
跑完****已經渾身透濕了,踉踉蹌蹌的回到寢室樓下的小賣店買早點,一個女孩拿著一包樂吧問多少錢,穿藍色製服的女人說“兩塊”。
女生吃驚不小“兩塊?!不死一塊嗎?”放下樂吧走了。
製服姨很不屑的說“什麼時候一塊了,什麼時候也沒賣過一塊啊”。這中不屑就和你進了學校的浴池不關門時,製服女說“關門啊,大學生不知道關門,可愁死人了”的不屑是一摸一樣的,既感到不屑又透著憂國憂民,他們在為了大學生的素質擔憂,好像大學生就應該上曉天文下知地理,就應該禮儀周到,紳士不凡。他們把大學生看成神了,又以宙斯的身份睥睨著我們眾神,擔憂著神界的未來。
不要感到驚訝,學校裏的所有藍製服們都不把我們這些學生看在眼裏,我們把洗手間弄髒了,打掃衛生的藍製服會罵罵咧咧,我們擠教師專用電梯的時候,看電梯的藍製服會伸手攔著我們橫眉怒目的說,說了不許上就是不許上。我們要是還不下來,她會摁著電梯不叫他運行,盡管這時候並沒有老師需要乘坐電梯。我們洗澡的時候開錯了櫃子,收錢的藍製服會大聲的職責我們,不管是否衣不蔽體,好像我們不是開錯了櫃子,而是上錯了誰家的床。諸如此類,每一個藍製服都好像在學校裏得到了莫大的權利,對我們呼來喝去,語言教育。
總有那麼些人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她們堵在教師電梯門口,並不上去,電梯剛閉就按鍵,弄的電梯不上不下,門關了開開了關。藍製服急了,大罵“說了別摁還嗯,你們怎麼回事,有沒有素質?”。
她們集體開口“誰摁了”“你瞎眼了”“看見誰摁了”“神經病”。藍製服不能舌戰群儒,理屈詞窮,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學生們站在外麵竊笑。
這樣的事情並不多見,因此,我看熱鬧的機會並不多,能充當背景竊笑的時候也不多。有人對此總結為,長期受壓迫的下層人民難免會心裏扭曲,這些神經病。
大一新生並不讓帶電腦,我因此沒有娛樂項目,一個人跑到外麵上網。
坐在我旁邊的哥們正在打電話——尼別擔心,對,對,就是這麼回事,我正在網吧呢,幫你登陸信息。嗯,嗯,對,就是這麼回事,你就放心吧,有我呢,肯定能拿下來,放心。恩,恩,那是必須的,不用不用,咱們誰跟誰啊,不用,你當哥們兒啥人呢,不會的,不能那樣。恩,好,恩,就這樣,我掛了。
我側眼看他的時候他正撂下電話玩遊戲,看到我看他歪著頭說“你好,美女”。
我說“你好,帥哥”。
於是,我們認識了,這人叫李襄陽。在一家駕校幹活,他在網吧裏那一頓掰就是承諾給人辦駕照。
我伸出手說“你好,崔瑪麗”。
他慌慌張張的關了遊戲,很鄭重的和我握了一下手“你好,李襄陽,木子李,襄陽的襄陽”。
他說“你這名字真洋氣”。
我大喜,好像所有的事在繞了很大一個圈之後回到了一個起點,這起點就是我認識田瀟瀟的時候,她在得知我叫崔瑪麗以後覺得這名字俗。如今,這名字穿越無數的歲月遇到了一個叫李襄陽的人,他說“你真洋氣”。
我說“你這名字好有江湖氣概,叫我想到全真道人”。
“襄陽和全真道人有什麼關係?”。
我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很認真的說“在下全真教李襄陽”。
我們一起樂了,在網吧的昏暗光下和嗡嗡機鳴裏露出一嘴黃牙,樂的忘乎所以,逍遙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