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幽幽說道:“這件事你不必費心了,我自己體內的情況,我自己最清楚不過了。鬼炎妖童的事情,暫時不要讓陽思知道,我怕這孩子會做傻事。”
雲中君歎息道:“我會按你說的辦,但事情沒有到最後一刻,總會有辦法的。”
那聲音幽幽說道:“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雲中君沒有作聲,從袖中拿出兩個玉匣,絲絲寒氣從玉匣之中透出。玉匣離開雲中君的掌心,緩緩漂浮,落在玄冰之前。雲中君說道:“這是我前一段時間獵殺的兩顆獸珠,你若,你若是實在受不住,就服下一顆。”
那聲音沒有作答,似乎已經沉沉睡去。雲中君又是凝立片刻,轉身大步離開。雲中君的身影消失在薄霧之中,一隻纖細的,白皙中透著淡淡幽藍的手從玄冰之後伸出,握住兩個玉匣,便又消失在玄冰之後。
良久,一聲幽長的歎息從玄冰之後傳出。
雲中君步履沉重的走出,青銅麵具之上凝結的冰霜在微風中緩緩融化,一滴水珠從麵具上滑落,在衣襟上綻放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此時,雙刃城流竹坊內,比據早已離去,有窮不棄抱著鳳怒躲在聽風軒自己暫時的房間內低頭細細品味。
夜色降至。
蘇易推開窗,看著窗外稀疏額竹林,在腦中不斷回放著比據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比據此番前來,言無失、舉無錯,一切似乎合情合理,但蘇易卻是心中疑慮甚多。在他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比據邀約自己和有窮不棄對抗鬼炎妖童的目的,莫非真的就是守護雙刃城真麼簡單?鳳怒真的是一直就在雙刃城城主府中?
一想到比據的春秋正氣刀,蘇易心中便湧起一種無力之感。一直以來,蘇易自認為功力修為雖然不是高絕,但在九州相仿年紀人之中,應當是不弱。但此一番冀州之行,且不說雲中君、玉重樓、畢修安這些人,單單就是慕陽思、比據,自己也是望塵莫及。多年來,自己居然一直都是井底之蛙,深居依帝城,卻看不到九州大地的風起雲湧。
自己若是沒有此番冀州之行,隻是做一個庸庸無為的高辛王,到時離開依帝城,在自己封地之中過完一生,自然是富貴榮華、歌舞升平。蘇易暗自搖了搖頭,心道,即便自己此番不來冀州,按照雲中君所說,自己幼時便已與九歌種下種種因由,許多事情自己還是逃不過的。
有些事情,有些人自己終究還是要去麵對的。想到這裏,蘇易心頭忽然一熱,千裏之外的纖弱身影,自己已經多久不敢去想、不敢去念了?
恐怕自己真正不敢麵對的,應該是她,自從那件事之後,自己真正不敢去想的,也是唯有她而已。
夜風中,竹葉沙沙作響,夜露飄散,飛落在蘇易臉上,一陣冰涼。心中一種念頭不由自主的升起。蘇易暗自緩緩搖頭,深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努力壓抑住心中那種可怕的瘋狂思緒,卻再也忍耐不住胸中的惆悵之情。
夜色微暗,蘇易好容易平靜下來胸中洶湧的思緒,從胸口拿出九韶玉訣,攤開掌心,玉訣在月光下發出蒙蒙的光芒,似霧似幻,光芒在流淌,卻始終沒有超出蘇易手掌的範圍,光芒流淌至手掌的邊緣,急轉直下,重新流入掌心,周而複始。
那種熟悉的冰寒感覺慢慢的浸入蘇易的掌心,靈台漸漸變得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