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窮不棄又是用力抓了幾下頭皮,銀屑飛揚,他還是想不通為何蘇易會這般介意見到太子律衛。反正大哥不想去見,肯定有他的道理,有窮不棄很快的就找到了緣由,大步的趕上蘇易。
冀州荒原之上,烈日高照,枯黃的秋草也似乎被烤幹點燃了一般,有窮不棄嘴裏叼著一根枯黃的草莖,卻沒有辦法從中吸出一滴水來,反而被堅硬的草莖在幹裂的嘴唇上戳開幾個傷口。
有窮不棄眼中不是的露出一絲絲的憂慮,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蘇易的傷勢。從第三天開始,蘇易似乎已經壓製不住傷口的惡化。
蘇易肋下的傷口已經翻卷潰爛,北冥流焱號稱燃盡萬物,若不是冰蠶絲軟甲本就是寒性,鬼炎妖童這一鉤所附帶的北冥流焱,便早已浸入蘇易五髒六腑之中,甚至將蘇易的內髒燃盡。
蘇易本以為能夠以歸汐訣壓製住北冥流焱火毒,不想三天以來,北冥流焱火毒在傷口中威力絲毫不減,自己的真氣反而隱隱有不濟之勢。從第三日開始,太陽日盛,陽氣上升,壓製北冥流焱越發困難,更兼一直沒有清水入口,身體幹枯焦渴,傷口之中的北冥流焱火毒更是肆虐起來。
隻有等到夜裏,陽氣下降,蘇易才能運起歸汐訣,將火毒從傷口之中一絲絲的排出,隻是傷口之中殘留的火毒如同一甕沸水,蘇易每一次隻能一勺一勺的舀出,不知何年才能將其排出幹淨。
直到此時,蘇易才明白,自己和鬼炎妖童的差距有多大,若是鬼炎妖童沒有重創於雲中君之手,即便和比據、有窮不棄三人聯手,也不會在鬼炎妖童手下堅持十招。
這一戰,回憶起來,處處是生死之間的動魄驚心,蘇易最不願念及的,就是自己真的被比據所算計,拿自己和有窮不棄的命,陪著比據玩了一場生死遊戲。
兩人且行且停,一天下來,才走了二十幾裏。有窮不棄一天內連續掘了七處,都沒有發現半滴水,最後一次,有窮不棄焦渴之下怒不可遏,掘地兩丈有餘,仍是滿捧幹土,沒有一絲有水的跡象。
有窮不棄也是灰心喪氣,滿臉滿頭煙塵的一頭紮在地上不肯做聲。蘇易仰天輕笑道:“如此一來,我們隻能等著天降甘霖了。”可是仰望天空,新月如鉤,繁星點點,連半點雲彩都沒有。
蘇易勉強運行一遍七曜真氣,借著夜裏的絲絲涼意,試圖壓製住傷口,傷口之中,唯有焦黃粘稠的液體不斷的滲出。蘇易輕輕呼出一口氣,氣息灼熱,若是有窮不棄此刻觸碰蘇易,會發現蘇易此刻渾身滾燙,顯然已經是壓製不住火毒了。
然而此刻有窮不棄已經沉沉睡去,蘇易頭腦一陣暈沉,也在恍恍惚惚中昏睡過去。夜色之中,秋蟲長鳴,陣陣微弱的涼風拂過,讓蘇易緊皺的眉間片刻少許的舒展。
不遠處,一雙綠幽幽的眼睛正緊緊的盯著蘇易二人。
昏昏沉沉之中,蘇易臉上泛出一絲幽藍之色,滾燙的身軀竟然在瞬間變得冰冷僵硬。從滾燙到驟冷,其中如同萬蟻噬骨,昏迷之中的蘇易,不禁斷斷續續的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北冥流焱,是至陰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