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一臉詫異的看著洛濱，對於這個無聊至極的惡作劇者，他完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無厘頭的同時還真是一針見血。蘇暮下意識的看一眼陳小立，她卻在怔怔的望著紀晨。
想來她在乎的，還是他的感受。什麼她的真心，不過是眼前這個人信口開河罷了。
蘇暮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剛剛真有那麼一瞬間，如果陳小立是用某種等待的目光望著自己，那麼也許他就會做出些不一樣的決定。可是事實往往不是人所設想的樣子，所以他還是冷冷開口道：“你以為你是在背台詞？用自己的心去揣測別人的心，自以為聰明。”
洛濱並不在意他的話，自己向來是四處漂泊隨心隨意的人，看慣了世人的喜怒哀樂，嗔癡怨恨，早就把他人的言語丟之心外，更何況蘇暮心裏想的未必是他嘴上說的，所以他也不會計較。他笑笑道：“台詞不就是人寫的嗎？我聰不聰明是別人說了算，但你們之間是怎麼樣也是別人說了算，不是旁人愛揣測，隻是你們太明顯。”
紀晨忽然間笑起來，但不是冷笑，而是一種軟弱無力的自嘲，他慢慢向外走去。
“紀晨……”在經過陳小立身邊時她叫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等了一會兒見她沒有把話說出口，便沉聲道：“我以為假裝看不到就可以騙過自己了，但卻被別人揭穿。”說完，他徑直走出門外。
陳小立怔在原地，紀晨的腳步像是從她心上走過，每一步底下都有無數顆沙粒在割劃著她的心髒，她的手握成拳，然後又鬆開，卻始終沒能上前一步攔住他。
像是有什麼東西，終於落到了地，但卻是以支離破碎為結局。
她還在發呆，忽然被人大力一拉轉了個方向，由於剛才一直在走神，所以被這猛的一拉震得有些暈頭轉向，待她清醒過來才發現，站在麵前的人是蘇暮。
他似乎有些生氣，質問道：“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為什麼不追上去？你平常不是又蹦又跳的精力旺盛嗎？現在怎麼隻知道傻站在這裏！”
陳小立看著蘇暮的眼睛，目光筆直，她好像從來沒有這樣毫不躲閃的看過他，以往的他太過冷漠，太高高在上，不是她抬眼就能及的。可現在她才發現，其實蘇暮才是最容易被看穿的那個。
他以為以她嚷嚷的性格一定會和自己爭論起來，沒想到她卻如此異常平靜望著自己一言不發。蘇暮被她看得不自在起來，問：“我說話你有沒有聽見？幹嘛這樣看我？”
陳小立懶理他第二個問題，而是就第一個問題反問道：“你希望我追上去嗎？”
蘇暮微微愣了一下，其實她話裏的意思是再明白不過，隻是那一刻，所有事情都聚在一起突如其來，他有些沒整理妥當。於是他淡淡回道：“當然要追上去啊，因為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背黑鍋。”
“嗬嗬，是嗎？”她笑著低下頭，“你確定？”
蘇暮定定看著陳小立，第一次發現她弱小的身軀下竟有著某種固執的力量，仿佛一旦決定，就再不改變。於是，向來果斷的他忽然遲疑起來，像是在麵對一個賭注，笑傲賭場的莊家也顫抖著不敢下手。
也許是人生裏唯一一次的猶豫，但機會就剛好這樣錯過了。
沒等他開口，陳小立就帶著絲苦笑向後退一步，然後輕聲道：“放心吧，我們的事絕不會打擾到你。”說完，她轉身向外跑去。
蘇暮隨著心裏慣性向前邁了一步，卻最終沒有再繼續。其實他這一刻的心情著實無法形容，緊一陣、鬆一陣，一下子高高懸起，一下子又轟然崩塌，彙集到一起，就變成無言的擦肩而過。
洛濱在後麵搖搖頭，這樣不清醒的三個人，終於陷入了難以掙脫的惡性循環。他走上前，輕輕拍了拍蘇暮的肩，淺笑著問了句：“何必呢？”
蘇暮沒有回身，仍是安靜看著空蕩蕩的玄關，過了許久才出聲道：“不然又能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