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帳外殺聲四起,亂箭紛紛射入之際,鄒氏依然從容端坐,繼續她未盡的歌聲與琴聲,絲毫無視逼近的戰火。而曹操在部將的苦苦相勸下,戀戀不舍,躊躇良久,終於咬牙出帳奔逃。
這一刻,曹操與鄒氏的露水情感,不再如傳統作品中那段狼狽和猥瑣,而是在死亡的籠罩下、在戰火的摧折中,煥發出驚豔絕倫的一瞬。
甚至,編導還為鄒氏專門做了一首古風情調的《淯水吟》,使得鄒氏與曹操、周瑜、趙雲、呂布等人一樣,成為有歌相伴的角色。
我本飄零人,薄命曆苦辛。離亂得遇君,感君萍水恩。君愛一時歡,烽煙作良辰。含淚為君壽,酒痕掩征塵。燈昏昏,帳深深,淺淺斟,低低吟。一霎歡欣,一霎溫馨,誰解琴中意,誰憐歌中人。
妾為失意女,君是得意臣。君誌在四海,妾敢望永親?薄酒豈真醉,君心非我心。今宵共娛悅,明朝隔遠津。天下正擾攘,四野多逃奔。須臾刀兵起,君恩何處尋。生死在一瞬,榮耀等浮雲。當君凱旋歸,能憶樽前人?燈昏昏,帳深深,君忘情,妾傷神。一霎歡欣,一霎溫馨,明日淯水頭,遺韻埋香魂。
正如歌詞所言,君誌在四海,妾敢望永親?曹操終究是要圖謀天下的人。他與張繡的交道,縱然摻雜了私人的情感與恩怨,終究還是離不開政治軍事的鬥爭與聯合。兩年後,張繡在賈詡的勸說下,再次歸降曹操,兩人結成兒女親家。
過去的梁子自然煙消雲散。曹操表現出一代梟雄的胸襟氣度,對於愛將典韋、長子曹昂、侄兒曹安民的死,提都不提,更別說那個早已淡化的鄒氏了。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袁紹和曹操決戰在即。袁紹派人聯絡張繡夾攻曹操,謀士賈詡卻勸張繡投奔曹操。他說:雖然現在袁強曹弱,我們又先與曹為仇,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應該投奔曹操。首先,曹操奉天子以令天下;其次,袁紹強,我們投過去也不受重視,曹操弱,我們過去他們會很歡迎;其三,曹操有霸王之誌,不會去計較私怨,他正想通過與我們結盟,來向天下顯示他的心胸多麼寬廣。於是在十一月,張繡率眾投降曹操。曹操果然握著張繡的手與他歡宴,還讓兒子曹均娶了張繡的女兒。
然而,在鄒氏而言,她應該是無怨無悔的。至少在那短暫的夜晚,她用生命為代價,給自己譜寫了一曲並不圓滿,但卻足夠美麗的挽歌。
宛城,城主府,一間燈火通明的閨房中,紅色的香榻上,一名身著紅裝的女子披著紅蓋頭,靜靜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