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一直往前走,走了不知多久,隻見道路兩旁種植著豔麗的曼珠沙華,生長的肆無忌憚,那火紅的一片,宛如鮮血流淌。
琉璃曾經看過佛經,佛經上講“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這是琉璃第一次見到曼珠沙華,它的美是帶著一絲黑暗與絕望,不似其他的花,帶著朝氣,帶著生機。
順著曼珠沙華前行,前方出現了一座橋,魂魄排著隊,喝下一碗湯,然後繼續向前走。琉璃知道那便是奈何橋與孟婆。
琉璃看向魂魄,有老人,有小孩,帶著不同的表情,有遺憾,有安靜。
“孟婆,可否給我一碗湯。”琉璃走上前,卻突發奇想的說道,她也想嚐嚐這孟婆湯的味道。
“這湯對你沒用。”孟婆用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我想嚐嚐。”琉璃固執了。
孟婆轉身盛了一碗湯,遞給琉璃。琉璃接過,慢慢的喝起來。淡淡的,沒有任何味道,卻又不像水一般,細細品味起來,卻是酸甜苦辣都有。
琉璃看著孟婆遞給魂魄一碗碗湯,看著他們喝下,臉上的表情不在,隻有懵懂的神情,他們忘卻了前塵往事,走向未來。
琉璃發現有一些魂魄在喝下孟婆湯之前,會在三生石前回顧他們的一生,琉璃站了過去,一同看向三生石。
三生石畔,彼岸花開,相濡以沫,花開不落。
站在三生石前的是一位書生,三生石上顯示了他的一生,從嬰兒,到少年,再到死亡。他曾有一位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許下諾言,定下誓言,卻沒能逃過死亡的分離。
書生上京趕考,希望金榜題名後,風風光光的迎娶自己的未婚妻。然而,在路上,遇到土匪,死於非命,再也無法回去了。
“你後悔嗎?若是不去趕考,就不會死了。”琉璃看完他的一生,低聲問道。
“不後悔,我是男人,我希望給她最好的。”書生搖頭,“隻希望她能夠嫁一位好夫婿。”書生搖頭離開。
徒留琉璃一人站在三生石前,三生石上不會映出琉璃的一生。
琉璃站在那裏,等著下一位。
下一位,是一位白發老翁,三生石上映出了他的一生,直到現在,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妻子。
“我那老伴,十六歲就嫁給了我,我當時家裏窮啊,她不嫌棄,她說沒關係,可是啊,她跟著我,苦了一輩子,到如今要享福了,卻隻留她一人了。”老翁潸然淚下,“我對不住她啊。”老翁蹣跚著離開。
富貴又如何?相伴才珍貴。人的一生能有一人陪伴,那是件多麼幸運的事。琉璃索性在三生石旁待了下來,看著不同的人生,看著他們經曆生老病死,麵對愛恨情仇,仿佛了解了很多。
“太子妃,可有看出什麼?”孟婆發完湯,走至琉璃身邊。
“我看了那麼多的人生,他們逃不開一個情字,可我還是不懂。”琉璃歪著腦袋,一邊看,一邊回答。
“這人世間的情啊,是最讓人不懂的。”孟婆說著,在琉璃身邊坐下,“我以前也會來看三生石,看他們的一生,可這卻是看不懂的。”
“孟婆,我在人間待過四十年,看過很多的話本子,裏麵有很多的愛情故事,有美好的,有殘酷的,到頭來,隻是兩個心愛的人對彼此的放不下,但我始終不懂。”琉璃想起了曾經看過的話本子。
“這情愛之事,又有幾人能懂,就連月老,也隻是牽紅線罷了,是否相愛,還是要看彼此。”孟婆搖頭道,雖是看慣了凡人的情愛,但這不是看看就能懂的。
琉璃沉默了,看著下一位的人生。
這一位,是一位劍客。他從小喪父,是母親撫養長大,並為他拜一位很有名的劍客為師,學習劍法。後來,出師之後,在江湖之上也是小有名氣。再後來,遇到一位女子,傾心於他,可惜,後來,母親告訴他,女子的父親是他的殺父仇人。兩人最終沒能逃脫這世俗,雙雙殉情。
“我隻希望,下一輩子,再也不要遇見她。”遇見她,是此生之幸,也是此生之痛,希望來生,誰也不要遇見誰,都能安靜過完自己的人生。這是劍客在喝完孟婆湯前的最後一句話,喝下孟婆湯,忘卻前塵事,惟願未來美好。
琉璃摘下路旁的一朵曼珠沙華,在手中玩把著。愛與恨,他選擇了愛,以死來成全自己的愛。若是換了自己,又能怎麼選呢?琉璃不知,但她不知道,在未來,她必須要抉擇。
“當真是癡情人啊。”孟婆在一旁感慨,“隻是可惜了。”
琉璃沒有說話,他們的愛情或許淒美,但這是他們的選擇,他們不會怨恨任何人,不是嗎?
琉璃不懂愛情,看了那麼多人的愛情故事,想到了自己,洛華淵從未教導過自己關於情愛之事,自己隻是懵懂的感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