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蓬萊。
身著綠衣的少女隱在樹蔭下愜意地眯著眼,在她身邊,一對在陽光下閃現寒光的劍靜靜懸浮在空中。
微風輕拂,少女俏麗的睫毛抖了抖,明亮的眼睛刷的一下睜開。“睡得真舒服。”少女懶洋洋地打個哈欠,伸個懶腰爬起來。看著漂浮在空中的兩把長劍,少女不由玩心大起,指尖銀光環繞,隨意一指,兩把長劍好似有人握住一般,竟在空中舞出一支華麗的劍舞。
“沒意思!”少女看了一會劍舞,頓感無趣,又把手放了下來。兩把長劍因為沒人控製,又靜靜浮在空中。
“青絮。”
被喚作青絮的少女身子哆嗦了一下,頂著莫名而來的壓力,望天討好的笑,“師兄。”
她的師兄是個特殊的人,從小便是青絮的噩夢,在青絮那淺薄的人生觀中,才華與美貌不應存在於一個人身上,可涯角偏偏就是個異類,相貌英俊瀟灑身材玉樹臨風也就罷了,可涯角自從隨師父修道以來,無論師父講什麼,涯角都是一點就透,各式仙術不須日夜練習就能信手拈來,但如果隻是相貌英俊仙術了得青絮也就認了,但他又精通棋藝,雖然這方麵青絮看不出他這個師兄哪裏精通,畢竟蓬萊總共會說人話的就他們師徒三人,沒有其他人能拿來對比,但師父與他對弈總是誇他,想必是真的好。可最令青絮感到憤憤的還是涯角那張常年積雪不苟言笑的臉,像是誰搶了他的飯吃一樣。通常青絮同他說話,十句中最多回答一句,字數還不超過10個字,有時甚至不說話,就比如現在這樣。
涯角腳踏飛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烏黑的眸子不帶一抹神采,隻是靜靜地看著少女。
“師兄,怎麼啦?”青絮抬頭看著他,有些心虛,難道我偷師父的玉露喝又被師父發現了?
“師父找你。速來。”涯角丟下幾個字,便乘劍而去,隱隱從風中能聽到他說“遊手好閑。”
青絮留在原地一頭黑線。遊手好閑?明明是閑情怡樂,有能耐你也同時操控兩把飛劍給我看看?是了,能同時操控兩把飛劍是青絮唯一能在涯角麵前耀武揚威揚眉吐氣的理由了。
“啊?師父找我?難道真的被師父發現了?”少女才想起這事,趕緊駕起飛劍往山頂。
蓬萊山頂。
留清麵朝洶湧的大海,海風吹著他的衣角沙沙作響,這時是漲潮時分,一疊疊的海浪前仆後繼地打在崖壁上,濺射出朵朵浪花,浪花綻放後又瞬間散落成顆顆水珠,如大海深處鮫人的淚般滴在後頭的浪頭上。老人閉著眼睛,細細數著這是第幾朵浪花又碎了。涯角跳下飛劍靜靜地矗立在其身後。
17年了,終於要放他們出去了。
“絮兒呢?”留清收起思緒,沒有回頭,想再數著浪花,卻發現已經聽不清了。也罷,留清轉過身來。
“我已經通知她了。”
“那怎麼這麼慢?”留清微微皺眉。
“您是知道的,”涯角沒有多說。
留清扶額,無奈道:“那就等會吧。”這個小徒弟磨磨蹭蹭的性格他當然知道。
不多時,青絮駕著兩把飛劍來到山頂。
“你可來了。”留清緩緩轉身,滿頭白發被發髻整齊地束在腦後,一身青衣,仙風道骨,如同古鬆一般站在那兒。
青絮吐吐舌頭,也不答話,乖巧地站到留清背後,主動地幫師父捏起肩膀。留清本來板著的臉又鬆下來。
“師父在問你話。”涯角卻沒打算放過這個小師妹。
壞師兄,壞師兄,就你多話。
“師父啊。”青絮訴起苦來,“你肯定知道,分神控製兩把飛劍不容易,而且絮兒上山頂的時候風可大了。”
留清不禁一笑,卻又板起臉來,作嚴肅狀。
“禦劍飛行,一把飛劍便可,你怎麼需要踏兩隻劍?怕是,你又多吃了點什麼吧。”涯角繼續落井下石。
“你才胖了呢,不就最近每天都多吃了一個蘋果嗎?”青絮朝涯角揮揮拳頭,心裏恨死這個師兄了。
涯角卻不理會她,轉而對留清道:“師父,此次入世,師妹恐怕難當大任,我一人出島就好。”
留清正想說話,卻被青絮歡快地打斷,“師父,是不是終於可以出島去了。你一定要讓我去外麵看看啊,我從小到大還從沒去看過外麵呢……”
留清靜靜等青絮說完一大堆話,才出口說道:“涯角,這你無須擔心,要入世方能出世,你師妹她也應該出去走走,這樣對她肯定是有好處的,”涯角正欲說話,留清揮手止了他的話,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更何況,你也好久沒出去看過了。你怎麼能斷定這對你師妹來說一定是壞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