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前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響起,列立兩旁的人群紛紛叫嚷著好。周赤今天特地被喜婆好好裝點了一番,平日裏顯得蒼白的模樣今日也有了生氣。他殷切地望著由八人抬著的花轎緩緩前進,若不是喜婆在旁提點他,他恨不得馬上撲到花轎前抱著新娘子跨火盆。
好不容易花轎在他麵前停下了,周赤馬上走到花轎前熱忱地伸出手。
喜婆替新娘撩開簾子,新娘緩緩伸出一隻手,那隻手是生得有多美啊,潔淨無瑕,蔥蔥玉指,周赤一時之間竟看呆了。直到喜婆隱秘地戳了戳他,他才如夢初醒般握住那隻手將新娘子接出花轎。
這時是要跨火盆的,意思是燒掉一切不吉利的東西,日後夫妻越過越美滿。
新郎先跨了過去,接下來是新娘跨過火盆,許是凰裙下擺的裝飾物勾到了火盆,一下將火盆打翻,火花四濺,煤炭骨碌碌滾了老遠,眾賓客一陣喧嘩。
在鄉下人印象裏,跨火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這是不詳啊!
喜婆也有些尷尬,但很快反應過來,扯著嗓子大聲喊道:“新娘子善解人意,怕大家凍著了,讓大家烤烤火,大家還不謝謝新娘子!”
圍觀的賓客的哄笑意味深長。
周赤握緊新娘的手,涼了許多,忙把另一隻手也搭上去。新娘身體有些顫抖,周赤輕聲安慰道:“沒事的。”新娘在紅蓋頭下的頭微微點了點,周赤更生出要保護她一輩子的衝動。
跨過火盆,踩碎瓦片,走進門,是寬廣的庭院,周赤牽著新娘一步步走進大堂,身後賓客蜂擁而進。
大堂中端坐著一位威儀的老者,他朝周赤微微頷首,周赤牽著新娘跪了下來。
在三拜之後,眾賓客紛紛叫好,但所有人的注意力已不在這對新人上,而是轉向周老爺。
一個小孩子好奇地問著大人:“周老爺會送什麼東西給他們?”
“你好好看著就知道了。”
周老爺從袖中拿出銅板遞給周赤,周赤喚了聲“謝謝爹”,喜滋滋地收了。
周老爺又拿出一個翠綠色的玉鐲遞給新娘,新娘也跟著喚了聲“謝謝爹”,這是新娘第一次開口說話,卻驚得滿堂賓客一愣,她的聲音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酥懶,如仙樂般悅耳,讓人憶起山間叮咚的泉水,世間最清麗的琴音也無法與新娘的聲音想比,隻一句就纏繞住他們的心。聲音都如此動聽,紅蓋頭下的臉想必更是風華絕代吧,眾賓客不由地羨慕起跪在地上的新郎來。
“嗯。”周老爺淡淡應道。
“新郎新娘奉茶!”
周赤恭敬地遞上一杯茶,周老爺接過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輪到新娘了,新娘恭順地奉上茶,周老爺接過才抿了一口,驚呼:“燙!”
茶盞跌落在地上,碎成一塊塊,茶水則濺在新娘的凰裙上,新娘下意識地一縮身子。
眾賓客更是議論紛紛,喜婆趕緊用蓋過賓客的聲音吼道:“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周老爺扳著一張臉說道:“送新人入洞房!大家別站著了!快入座吧!”
送入洞房,周赤便讓丫鬟退下,自己斟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交到新娘的手上,柔聲道:“別怕,以後有我在。”
“嗯。”胡靜兒有些哽咽地應道。
“喝了吧,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
“好。”
交杯酒下肚,成就夫妻名。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情定三生,誓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