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李茹絮換下了那套她極少穿的黑白相間的職業套裝,取而代之的是潔白的連衣裙,肩頭綴著點皮草,好像藝術家作畫一般專注地為自己的大腿套上黑色絲襪,最後從五米長的鞋櫃裏選出雙黑紫色的高跟鞋,悠閑地扣上鞋帶。對著鏡子,她的手從腳踝貼著身體一直滑到腰間,最後單手叉腰,慢吞吞地轉了兩圈。
她在鏡子裏看到的女人,雖然成熟韻味十足,除了那抹平添嫵媚的淡淡魚尾紋外,他處都光潔如少女的皮膚。紫衣下,是蜿蜒曲折,在柔和與驚險之間找到最佳平衡點的曲線。眼前的自己,分明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可是,李茹絮看了鏡中的自己半天,卻是一聲悠遠感傷地歎息。
原本靜悄悄的別墅忽然有了響動,李茹絮知道那是江水泉來了。坐到梳妝台前,理了理那每周都請高級理發師護養兩次的微卷黑發。打開那已經比許多首飾都要昂貴的大型首飾盒,隨手撿起一條項鏈。
那居然是一條黃金項鏈,因為久未使用和護養,那條就算工薪階層的女人也不肯佩戴的黃金項鏈光澤暗淡,恍若黃銅。李茹絮似是也沒有想到隨手抓起了這麼一條項鏈,盯著它看了好半天。
仿佛又回到那個幸福而惶恐的年代。雖然兩人每日都在社會的黑暗麵進行著危險的活動,在別人眼中的這對男女,男者城府自私虛偽,女者不知廉恥。所謂狗男女,或許正是世人對他們的評價。
過一段時間,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周。他們在各自忙碌的拚搏中交錯在矮小的合租屋內,如同許多荒誕派電影的鏡頭一般。見麵的男女的默默無語地對視,但雙眼中不是深情,而是深熱的情火。往後的日子裏李茹絮想起那荒誕的時光,總覺得每一次注視都是相同的,都是那麼久遠。接下來男女就會糾纏在一起,在整間昏暗的屋子裏翻滾……
知道某天,陳文武送上這條黃金項鏈。
這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深情和感觸,隨著時光的洗滌變得荒誕。不受控製地,李茹絮帶上了這條黃金項鏈。立然而起的她,仿佛是奔赴刑場的勇士。
“喂。哥。你和那個江水泉關係挺好的嗎。”陳欣然湊到陳家器身邊,好奇地問道。眼神卻是一眨不眨地看著那邊的江水泉。
現在離晚飯的時間還有那麼一段,江水泉卻還是早早地來到陳家。許靜吩咐仆人們送上茶水,自己坐在江水泉身邊和他拉起了家常。在許靜眼中,現在的江水泉和自己是一輩的人,所以支開了兩個比江水泉年齡還大些的年輕人。叫他們不要出來給長輩搞亂。
陳欣然兩人人趴在二樓的護欄上,從江水泉進屋開始,她的眼神就沒有從他身上挪開過。英俊,有些與眾不同的氣質,單從外觀上就是和陳欣然平日裏結識的富二代們完全兩種層麵的男性。更關鍵的是,這個帥哥小小年紀,就如日中天。富可敵國,權勢在手也隻是短時間的問題。這才是陳欣然深意識裏最喜歡他的地方。
陳家器不屑地看了眼花癡模樣的陳欣然,道:“別想了,人家女朋友是陳一素,和你壓根就不是一個檔次。”
看的出來,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弟關係並不好。
陳欣然仿佛沒有聽到陳家器那不屑的話語,輕拍了下手掌說:“你們男人呢,從來都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我雖然不是陳大小姐的競爭對手,但現在這位大美人不是不在這邊麼。你說江水泉幾個月見不到女朋友,就不會寂寞。”
陳家器看看自己的姐姐,有不屑,也有種因比較而獲得的自信。心想:就你這模樣,我隨便給江哥找個女人也比你好。不過雖然兩人的關係不是那麼好,但作為也經曆過一點風雨的成年人,陳家器不會把這種一出口就能惹得姐姐火冒三丈的話說出口。他做了受不了的樣子,就甩手離開。
陳欣然瞪了弟弟離開的背影一眼,自語道:“臭小子,別以為有個姓李的三八老媽罩著就拽了。等我傍上了江水泉,這個家裏就是我最大,看我弄不死你們母子兩個。”仿佛這句話還不夠解恨,陳欣然啐了口,念著:“大小兩個賤貨。”
“以後工作上有什麼不懂或者不方便的地方,盡管來找許姨。雖然這些年我麼怎麼管事,但你大哥還在時候也為我積累下不少人脈。不管是你的事還是深山的事,我都有點能盡的力。”
許靜不是傳說中那種純粹的胸大無腦女人,江水泉在和她談過幾句後才發現。比如現在,許靜客客氣氣地說著照顧江水泉的話,卻也是告訴他:別以為陳文武死了我們家就隻剩下股份,你陳哥以前那盤根錯節的人脈還在我手上。許靜的敲打在受盡了陳一素熏陶的江水泉眼裏,顯得有點幼稚。
如今自己與陳家正是合作緊密的時候,雖然大家心裏都明白這個世界不存在愚忠,但至少江水泉到現在為止對陳家兩位女主人表現得也算尊敬有加。當雙方關係良好的時候,隻有對寄予厚望的下屬才會給與一些小小敲打,偏偏地現在若真要說起來陳家和江水泉,勢弱的反而是陳家。許靜做得不好,但也讓江水泉知道了,這個被無數人認為是頭腦簡單的陳家二主人,心裏還是有那麼一杆秤,對自己的信任,從來就不算飽滿。自己曾經想要把陳家兩個女主人玩弄於鼓掌之上的想法,真是太幼稚了點。江水泉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