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渙梔回到客棧時已然是憂心忡忡。

庭城坐在椅子上,見她回來,眸子一閃瞬而平靜,勾了勾唇:“菜給你溫了,用了便歇吧。”恍然醒過神來,沈渙梔搖搖頭,抑製住想掉下來的淚水。

一愣,庭城拉過她在身邊,她冰涼的指尖讓他手足無措:“怎麼了?不是回沈家,出什麼事兒了?”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止都止不住,沈渙梔淚如雨下:“我姐姐被官府帶走了。”

猶記得那堂木一拍,堂上的官員冷笑:“把沈絮拉下去,聽候處置!”耳畔一邊是嗡嗡的響,另一邊傳來看熱鬧人的風涼話。

“瞧沈家是多大的氣派,也不過如此……”“那姑娘長得不錯,跟我得了,生下孩子管我叫爹……”

不堪入耳。

眼前是庭城深邃關切的眸子,耳邊是他溫然的語調,可怎麼聽怎麼讓沈渙梔想哭。

雙手被庭城輕輕捧起,包在他的大手中,格外溫暖舒適。

“行了,萬事有我。”

“可是,我姐姐她……”沈渙梔欲言又止。庭城隻淺淺一笑:“你姐姐有了身孕。”

語氣並非疑問,而是肯定。沈渙梔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挑眉好笑,庭城替她掀開了碗蓋:“再不吃涼了。”一臉狐疑,沈渙梔臉上的淚還未完全幹透:“王什麼時候知道的?”

庭城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沒有回答,伸手給沈渙梔夾了一筷子菜。

沈渙梔依舊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庭城便隻好放下筷子:“在你去沈家過夜的那天晚上。”慢慢牽起左嘴角,沈渙梔嘲諷:“王派人查我?”

愣了一愣,庭城開口想作解釋,卻被沈渙梔打斷:“臣妾隻不過是王的妾,王想查什麼也是應該的。”臉上明顯有淡淡的不快,隨便扒拉了幾口飯。庭城不動聲色地奪下她的碗,無奈道:“竟不是我想查你。我既知此行險惡,又怎能單獨放你回去?”

慢慢抬眸,沈渙梔眼睛裏還泛著淚花:“那王也知道王百鳴。”

庭城點點頭:“你將他處理掉是對的,隻是手段不高明,容易藕斷絲連。不如斬草除根的痛快。”聽他說話斬釘截鐵且沒有商量的餘地,沈渙梔心下一涼。

怎麼能忘記,他是王啊。獨掌天下的人,自然手段狠辣。他若知道那日的客棧裏王百鳴與她……必然了。

沈渙梔不做聲了,埋下頭吃飯。

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問:“他死了嗎?”庭城奇怪,才明白沈渙梔以為他已出手,繼而笑出聲:“我不知道。”

鬆了口氣,原來他亦有高抬貴手的時候。

“已叫客棧的人放了熱水,晚上早點睡。”庭城輕描淡寫地吩咐一聲。沈渙梔蹙眉不解:“那我姐姐……”

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一切明日自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