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姐姐現如今可還好?”沈渙梔略微不放心地多問一句。婆子笑了:“夫人自然好得很,這兩個孩子倒似極其貼心似的,一點兒沒叫夫
人累著,老奴接過這麼多次生,還沒見過哪次如今天這般順利呢!”
低頭笑了,姐姐沉希的命果然不是一般的好。逃過了選秀,雖走錯了路,最終還是嫁給了大將軍李子嘉,如今又添了一兒一女,算得上是圓滿了。
“那本宮便不打擾了。”沈渙梔剛轉身要走,卻被李子嘉叫住:“昭儀娘娘。”沈渙梔回頭,總覺得今日的李子嘉似有話要說。
“微臣與一女子糾纏了很多年,想給她一個結果。”李子嘉輕輕一句,沈渙梔已然明白。
他為何突然願意留下這兩個孩子,又如此輕言細語?
隻因為,另一個女子。
一個他真正心心念念的女子。
回首,沈渙梔終究還是開口問:“敢問將軍,那女子姓甚名誰,哪裏人?”李將軍苦笑:“姓林名文兒,京城萬花樓裏人。”一聽萬花樓,沈渙梔隻覺得頭“嗡”地一聲響,不可置信地問:“青樓女子?”
未語,沈渙梔已心知肚明了。
“這是將軍的家事,本宮不想管更無處管起。”沈渙梔冷冷然一句。李子嘉躊躇著開口:“那娘娘能否為微臣向王說上一句?”沈渙梔知道他的意思,朝廷中人眠花臥柳本是不許的,更何況李子嘉是要將青樓女子娶回家呢?庭城未必會開口同意。可李子嘉心中有數,若是沈渙梔來勸,那麼便事半功倍了。
微微一笑,沈渙梔話有深意:“看來,是本宮低估了將軍您的籌碼。”李子嘉蹙眉:“微臣不是這個意思。”沈渙梔眸子一閃鋒利:“難道這不是一場交易嗎?將軍留下孩子,而我將為將軍留下佳人。”
嘴角抽搐了一下,李子嘉無奈:“娘娘怎樣無關緊要,微臣都會留下孩子。”沈渙梔眼神淡漠:“本宮不會幫你納妾。”
說完,不等李子嘉軟磨,沈渙梔帶著星河月湖上了馬車。
“萬花樓在哪?”沈渙梔輕聲問。月湖已提前知曉沈渙梔心意,忙勸道:“娘娘不可,娘娘是清白之身,怎麼能踏足那種汙穢之地!”沈渙梔輕輕道:“無妨,我隻想見一見那個女子。”
歎口氣,星河插了句嘴:“對林文兒奴婢多少也有所耳聞,萬花樓的頭牌,多少人一擲千金隻為了見她一麵。不過,奴婢早就聽說這位花魁自從見了李將軍後就沒見過客了。”
“她倒是守身如玉。”沈渙梔淺淺一諷,星河不語。
沈渙梔對林文兒本是沒有敵意的,隻是想到這個女子可能會進入李府,在姐姐的眼皮子底下與李將軍快活恩愛,沈渙梔的心裏就不痛快,對這個突然而然的女人更是多了一分恨。
沉希向來心高氣傲,未出嫁前也有不少富家子弟追求,現在落得這般下場,夫君還要另納美妾,她怎麼會甘心呢?沈渙梔不在乎李子嘉到底與多少人有瓜葛,她隻是擔心沉希會被逼到絕境。
月湖見沈渙梔沉默不語,很是擔憂,最終還是鬆了口:“娘娘想見便見吧,隻是早些回去,莫叫王起了疑心。”說罷,吩咐了車夫,駛到萬花樓門前。
帝都裏的青天白日本是人聲鼎沸,然而近日秋色濃重,乞丐漸漸席卷了街上,淒苦的啼哭哀求聲伴著秋風蕭瑟不絕於耳,沈渙梔心裏也就更加煩悶了。
月湖與星河不斷丟銀子給攔車的乞丐,連車夫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姑娘少丟些吧,這些人多得是,哪裏可憐的過來呢?”月湖坐在車裏,對著車前撕著嗓子喊:“能可憐一個便可憐一個吧。”
長歎一聲,車夫也無法了。
終於是到了萬花樓,沈渙梔在星河月湖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在嘈雜嬉鬧聲中抬頭,看見廊上立著一個女子,雖也濃妝豔抹,卻與庸脂俗粉不同,不失嫵媚也算得上美豔。
“那可是林文兒?”沈渙梔問身邊的月湖。月湖一掃,皺眉:“奴婢還是問問吧。”走近一位嫖客身邊,輕聲打問:“先生,那廊上的女
子是誰?”嫖客愣了愣,哈哈大笑道:“萬花樓的花魁林文兒啊!小姑娘你是誰啊?”
自知不妙,月湖趕緊退到一旁,稟告沈渙梔:“正是林文兒。”
“若非不方便,我倒真想見上她一見。”星河也猶豫:“娘娘,不好吧?咱們還是先回宮吧,若娘娘來了萬花樓的消息傳出去,可壞事了。”
“我知道。”
複又上了馬車,連車夫都捏了一把汗:“這裏大官小官的不少,咱們還是快走吧。”
路上飄起雪來,掀開車簾,沈渙梔看得入迷,嘴裏如同夢囈:“我本想在初雪時於宮中喝茶賞雪,不想這場雪來得快,當真是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