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唯有她不必取悅(1 / 2)

太後不好?

該是病情加重了吧。

連忙下了床,披上一旁庭城的狐裘,走出門外。

一陣陰冷的風襲過,卻因她身上厚實的皮裘未能涼她分毫。

“怎麼了?”開口問忙忙碌碌的眾人。

一個小宮女匆匆中回頭:“太後娘娘重病,怕是要……”身邊的人碰了碰她,怒瞪著:“你不想活命了?”

小宮女連忙噤聲。

然而沈渙梔也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一回,怕是不行了。

不知怎的,對那個婦人,竟憑空多出了些可憐來。

“王呢?”小宮女答:“正在慈寧宮。”略一遲疑,沈渙梔問:“王走時可曾吩咐什麼?”小宮女答:“王說,叫娘娘不必去,一切有王張羅。”

樂得清閑,沈渙梔倒真不願去。

平白的聽那些女人們哭哭啼啼,著實煩心,可若真論起來,究竟又有多少人是真心為太後哭的?誰還不是做做樣子?

隻是這樣一番鬧下來,薛昭容可真算是無依無靠了。薛家的時日也要不多了。

恐怕,要走上前人沈家的道路。

薛昭容此刻的心情應該與沈渙梔從前一樣吧?急不可耐地想上位,卻方寸大亂,不知她最終又會落得什麼下場,也許沒有庭城,沈渙梔早已被迫害到死,她是幸運的,但很快,薛昭容就要走上她的路了。

結果或許是不一樣的吧。但願薛昭容與她一樣幸運,但這種願望也是枉然罷了。

複躺回榻上,熄滅了宮裏所有的燈,側身安眠。

宮人們忙忙碌碌中奔赴慈寧宮等候差遣,宮裏隻剩下幾個侍衛守著,依著沈渙梔,人少反倒更加清淨了。

第二日一早,果不其然,宮中人人服喪,沈渙梔的腳邊亦有下人早便備好了的一件雪白色喪服。

穿上那件衣裳,自然而然地就落下淚來,連沈渙梔自己都莫名其妙,眼淚卻淹沒了。

半晌後,才知道落淚的緣由,也許是可憐太後算計了一世,終究還是一無所有了吧。

搖頭,什麼時候也如此多愁善感了?人老了終有離世的一天吧。

慈寧宮外,除了沈渙梔外的宮嬪已聚集齊了,有幾個已等得不耐煩,不過無一人的眼圈兒不是紅的,無一人的臉上不掛著淚痕,也隻不過是擺給別人看的,秀女進宮還不到半年,哪個能與太後有什麼真心?

薛昭容的臉色倒是未加修飾地冷淡,太後的死看似並未對她造成多大的觸動,她沒有傷感,更多的是愁雲密布。她跪在堂外,一言不發,發絲垂在腰間,有幾根已經發白,藏在尚為厚重的青絲裏格外顯眼。

旁人隻覺得她是哭幹了淚,人已似虛脫了。可沈渙梔心裏明白,她隻不過是擔憂自己未來的處境罷了,對棺木裏躺著的老人或許有情,與前程相比也已不再重要。

好歹她是薛家人,沈渙梔倒不覺她是虛情假意,可若說她真的萬分痛楚,沈渙梔也是不信的。

沈渙梔也跪在眾多女子當中,終究是未能拿起帕子拭淚,抬眸望見了庭城的背影。

他跪在靈前,身姿依然挺拔硬朗,沈渙梔不知道他有無落淚,更不知道他此時是否還如從前那般怨恨這個亡靈,隻是心裏如同錐紮一樣的疼,他跪在靈堂內,她跪在靈堂外,相隔不遠,卻如同在他二人之間劃了一道深淵。

她沒有能力跨越深淵擁抱他,隻能看著,知他心裏的苦澀,卻無力為他洗脫。

他的背影裏第一次顯出蕭索與滄桑,即使未曾看到他的臉色,沈渙梔也知道,太後的死並非是他想看到的。

也許從前還好,但太後的病與清太妃的壽辰總似乎有著逃不開的關係,哪怕是絲毫關聯也沒有,聰明如庭城,又怎會信太後的死與他沒有一分關係?

還恨嗎?亦或是,在死亡麵前,庭城已與太後和解了?沈渙梔不得而知。

看著秋風逐漸將他的輪廓勾勒成悲涼,沈渙梔恨不得拉著他逃離這裏,看著他懷疑惶恐的眼神,告訴他,此與你無關。

然而,無能為力,無甚可做。

最後一寸香也滅了,香柱染灰倒在了香爐裏。

錢蔚然嗓子嘶啞:“吉時已到,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起!禮成。”

連磕了三個頭,起身,後宮眾人如釋重負,沈渙梔卻始終帶著糾葛地看向庭城。

他轉頭,目光穿透重重阻礙,直接投向那抹柔軟純淨的身影。

冷漠眾生中,他隻有遇上她的眸子,才如同遇到知音,如同采到解語花。

邁了幾步,徑直走向她,不顧身邊女子如何驚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