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宮中之人多愚鈍(1 / 2)

輕輕一笑,離開了麵前緊張的小女子,沈渙梔輕聲囑咐跟在一旁的星河:“走了。”

薛昭容不緊不慢地叫住她:“慢著,昭儀娘娘不介意來嬪妾宮中一坐嗎?”沈渙梔靜靜回頭,一含眸:“薛姐姐既請了,妹妹哪兒有不去的道理?”

一凝唇,薛昭容鳳眼一流轉:“光影,還不請昭儀娘娘?”小宮女嘴上笑著,走上兩步,殷切地看著沈渙梔,勤快一彎身:“娘娘,這邊請。”沈渙梔對上光影的眸子,繼而微微一笑:“姐姐的丫頭打扮倒是光鮮。”

還記得那日光影來尋她時,身上連件厚實的冬衣都沒有,雙頰凍得通紅,手縮在袖子裏,說話亦不十分利索,與如今開朗的光影相比,可不是截然不同了?看來,薛昭容的日子當真是愈過愈好了。

由月湖扶著,上了轎攆,穩穩當當到了軒明宮。

屋裏倒暖和,依著沈渙梔的意思,內侍局並不敢造次,一切都按照昭容應該有的規製有條不紊地打理清楚。

一進門,沈渙梔便笑道:“這才是人過的日子,昭容姐姐說對不對?”薛昭容也笑了笑:“托昭儀娘娘的福了。”沈渙梔笑得乖巧:“哪裏是妹妹的緣故呢?妹妹可不敢冒了這個功名。”

薛昭容收了笑,隨口問了問守門的宮女:“蕊容華還未回來嗎?”宮女低頭畢恭畢敬道:“回娘娘話,大抵是隨各位主子們賞梅去了。”沈渙梔揚起下巴:“姐姐竟還與別人同居一宮,可還委屈嗎?”薛昭容眸子一陰,繼而勉強笑道:“妹妹說哪裏話,宮中諸位都是姐妹,怎會委屈呢?”

淡淡點頭,沈渙梔道:“姐姐覺得好便好吧。”薛昭容複笑道:“這麼久都未給妹妹上茶,真是姐姐我失禮了。”沈渙梔亦掛笑:“昭容姐姐何必客氣呢?”薛昭容卻毫不含糊,對著光影吩咐道:“去泡兩壺小沱茶來。”繼而對沈渙梔微笑著:“上回妹妹要喝普洱,因此記了下來。”沈渙梔淺淺笑道:“妹妹不過隨口一說罷了,虧姐姐還記得。不過,在這冬日裏,飲普洱是好。”

光影快手快腳地泡了兩壺噴香熱騰的小沱茶,又笑意吟吟地立於一旁,對沈渙梔道:“我們娘娘知道您喜歡,特意在內侍局的貢茶裏選了小沱呢。”沈渙梔一挑眉:“如此,謝過姐姐了。倒是妹妹不懂事,信口胡說,辛苦姐姐。”淺淺搖頭,薛昭容道:“無妨,咱們女兒家喝點普洱養身子。”

聽到窗外一陣嘻嘻笑笑聲,沈渙梔笑意微凝。光影忙道:“是蕊容華回來了呢。”

薛昭容微微蹙眉,削瘦姣好的麵龐上添上一分淡漠:“回回都這樣不遮掩的,真是不知分寸。”沈渙梔笑得柔和:“姐姐何必動怒呢?隻是一個小小容華而已。”

略不自然起來,薛昭容輕輕吩咐光影道:“你先下去。”光影依命退下。

沉默了一晌,薛昭容諷刺一笑:“妹妹還不是為著夏婕妤的事情動了怒嗎?”沈渙梔美豔一笑:“那不過是擺著給外人看的,難道姐姐也信了嗎?若非如此,旁人更是眼睜睜地盯著我如何應對新後入宮之事,反倒更加難過,還不如叫她們以為我是為了夏婕妤而妒火中燒。”微微點著頭,薛昭容笑得無力勉強:“妹妹聰慧。”

“主子聽說了嗎,新入宮的皇後年方十四呢。”蕊容華鈴鈴地笑了幾聲,然後道:“這麼小?我還不信,她沈渙梔能專寵一世嗎?也該是咱們的天下了。”屋裏,沈渙梔的目光逐漸銳利,薛昭容嗤笑一聲,搖了搖頭:“果然了,連妹妹的要沉不住性子,叫姐姐怎麼辦呢?”

驀地瞧著薛昭容,沈渙梔掀開杯蓋,飲了一口。

一股暖流沿著喉嚨流向小腹,沈渙梔輕輕開口:“姐姐自然是過得不錯。喏,如今姐姐想要小沱茶,不是就有了嗎?哪裏是妹妹的功勞,實在是王看重姐姐。”薛昭容也溫婉地道:“王啊,不過是看太後死了,可憐我罷了。”

“王可有來看過姐姐嗎?”沈渙梔口上雖問,心下卻也清楚明白。即便是來看,也是未曾侍寢的,敬事房的存檔沈渙梔不知道來回翻了多少次,已連了幾個月毫無字跡。

“來過幾趟,也是略坐坐便走了。隻是盯著我的臉看,不知在看什麼。”薛昭容無奈搖頭,眉目滿是哀傷恨意。沈渙梔淡淡道:“我倒明白一分,太後仙逝,王一直自責,來看看姐姐,心裏也好受些。”薛昭容卻笑了:“若這麼說倒好,他當真肯好好養我一輩子,我也不妨事。就怕,這宮裏的豺狼虎豹日日夜夜的折磨我。”沈渙梔垂下眸:“這宮裏哪兒有豺狼呢?便是一隻鳥都飛不進來的。姐姐休要胡說。”長長一聲歎,薛昭容落寞而認命:“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