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意地瞥了眼銀筷,沈渙梔不禁微微蹙眉,筷子頭上的顏色微微發紅。
“沈姐姐瞧什麼呢?”靜心不禁好奇問道。
笑了笑,沈渙梔夾起一筷子肉,放到靜心碗裏,道:“臣妾覺得這菜味道不錯,娘娘嚐嚐?”靜心愣了一愣,笑道:“左右都是我宮中菜肴,平日吃著不覺得有什麼味道,不過既然沈姐姐如此說,妹妹便一試。”說著,毫無防備地吃下。
抬頭,沈渙梔與月湖麵麵相覷,卻也無法。靜心卻抿嘴笑道:“味道果然不錯,看來與沈姐姐用膳,連菜的味道都便香了呢!”沈渙梔也不自然地笑了:“娘娘喜歡,臣妾以後便常來就是了。”
月湖在一旁插嘴:“皇後娘娘宮中的菜果然不錯,雖未入口,香味兒卻直勾人饞蟲呢!”靜心笑得溫婉親切:“月湖姐姐若是喜歡,便坐下一同用吧?”沈渙梔忙攔:“哎,她隻不過是個下人,放肆說嘴,娘娘不必當真。”
月湖也笑道:“正是呢。若因奴婢無禮而引得未央宮中人錯怪了沈昭儀管教無方,奴婢可真是該死了!”頓了頓,見無人搭腔,月湖又自圓道:“不過,娘娘宮中的菜如此極佳,可是得了什麼秘方嗎?又或是,從哪兒請了個好廚子來?”嬤嬤忍不住道:“月湖姑娘說笑了。”月湖卻搖頭:“奴婢可不敢了,姑姑莫要嚇唬奴婢呢。”
靜心怔了一怔,然後道:“按說沒有什麼稀奇的,家常菜罷了。月湖姐姐真的覺得好嗎?”月湖點了點頭,笑意吟吟。靜心也一喜:“那大抵是皇兄送來的廚子好了。”
心裏咯噔一下,沈渙梔開口:“果然了,乾王還是最疼愛娘娘的。”靜心揚了揚嘴角,露出得意之色:“那是自然。誰人不知,我是皇兄最小的妹妹了,宮中人人都捧著我呢。”嬤嬤臉色一陰,輕輕碰了碰靜心的手肘,沈渙梔看在眼裏,玩笑道:“姑姑不必緊張,我與娘娘也算是交好了,娘娘在我麵前就應是沒什麼禁忌的,想說什麼隻管說就是了。”
靜心反倒活脫起來,嬉笑:“有姐姐如此待我,身邊的嬤嬤倒顯得多餘了呢!也是,姐姐如此知書達理,妹妹在姐姐麵前又有什麼可忌憚呢?想來姐姐心裏本是懂我的。嬤嬤,你先下去。”老嬤嬤正猶豫著,靜心隻衝她一點頭,也隻好無奈退下了。
沈渙梔挑笑,道:“娘娘此回嫁入淩天,乾國可是當真費心操辦了,連未央宮中的廚子,都是經乾王精心挑選的,可見,娘娘真是被捧如至寶。”靜心笑容略微暗淡:“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既嫁給了王,必然是要學會做一個溫柔女子的。”說著,又是嬌媚一笑:“譬如姐姐!”
愣了一愣,沈渙梔複搖頭道:“臣妾?娘娘您是從宮廷出來的,更該知道宮廷中女子的苦楚了,葉子然明白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這句話的含義吧。”靜心眸間閃過機敏狡黠,卻又稍縱即逝,繼而笑意單純真摯:“本宮倒不知曉這句話了。”沈渙梔歎道:“終究是我未到過乾國,不知乾國女子是怎樣的。娘娘可曾聽說過我淩天的清太妃嗎?”靜心挑了挑眉:“本宮不知。”沈渙梔微淡道:“清太妃原是和親到別處的,後來,兩朝兵戈相見,清太妃也在這場大戰中,失了心了。”
頓了頓,沈渙梔又低聲:“至此,孤獨終老,在深妃院中草草過了幾十年,身邊陪同的女子不是癡瘋呆傻,便是刁鑽狠辣,如今,已容貌不再了。說來,這和親的女子,最後恐怕都是得不到什麼幸福的,最好的也就是昭君了,也不知她遠嫁之後,是否還思念長安,後人也隻好歎紅顏命薄罷了。”
見靜心眸中複雜,默不作聲,沈渙梔複淺笑:“瞧我,說話兒嚇著娘娘了。其實娘娘是不必擔心的,清太妃當年隻不過是個嬪妃,還朝後受到冷遇也是有的,像娘娘如此身為公主,又頗受乾國王的憐愛,是萬萬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況且,乾國與淩天一向交好,又怎會兵戈相見?”
勉強笑了笑,靜心帶著警惕。沈渙梔起身,輕輕端起了靜心握著的茶盞,有意無意地碰到她冰涼的手指,故作驚訝道:“娘娘的手指緣何如此涼!”繼而自責道:“都怪我,說錯話了。娘娘您千萬放下心來,雖然這和親女子的下場都不大好,不過,娘娘是絕不會的。娘娘,必然是千古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