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嘴巴裏溢出來的頭發,順著他的臉頰攀到胳膊上,順著胳膊一路打到鏡子上,不停的撞著前麵的玻璃,砰砰作響。水池裏裏的水因為強烈的撞擊飛濺到我的臉上,灰塵噗噗的從頭頂的天花板落下,然後就是石膏板一塊塊的離開頂棚,摔落在地麵,劈裏啪啦的作響。
忽然頭發從玻璃種穿出,狠狠的揮在我的臉上。我猛然退後,混合著鏡中人胃液與口水的液體,順著我的臉頰落下。越來越多的頭發從鏡子中伸出,不停的拍打著鏡子,在某一刻,鏡子碎掉,露出鏡子後麵深邃的黑洞,頭發就是從裏麵蔓延出來。奇怪的是鏡子裏的人的屍體卻並沒有出現,隻有數不清的黑發從黑洞中不停的湧出,像是從十八層地獄中鑽出的惡鬼。
我猛地衝到門旁,用力的拉住廁所門上的把手,瞄了一眼背後的景象,拉開大門奔了出去。
忽然,我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摔倒在地。一束強光照到的臉上,刺激的我隻能抬起手擋著光,眯起眼睛從指縫中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防護服,頭戴頭套、口罩的身影。
側過頭看了下廁所,在廁所門關閉的一瞬間,我看到水池邊上的鏡子完好無損,沒有任何的異常。
忽然的聲響讓走廊裏的等全部亮起,電筒的強光熄掉,我抬起頭,看到麵前的人,原來是一個男護士,應該是醫院的午夜值班醫生。
“你沒事吧?”
他攙扶我起身,略帶稚嫩的聲音從口罩下傳出。
“晚上不好好休息,一驚一乍的,那麼大聲會影響到樓層裏的其他病人的。”
“……….”
經曆了剛才的一係列事情,我還沒有恢複精神,頭暈沉沉的,不想開口說話,就這麼徑直的走回病房,身後的人還在碎碎的念著什麼,不過聲音很小,有些像耳語,有些像低吟,低低沉沉的,聽不太清楚。
坐在病床上,端起桌上的水杯,狠狠的灌下,呼出一口濁氣,此時緊繃的神經才稍微好轉一些,心情也慢慢的平複下來。
都說廁所裏陰氣重,不會是因為今天的事故失血過多,導致陽氣減弱,被鬼纏了吧。我這麼想著,躺倒病床上,把被子裹了一下,濕透的病號服黏在身上很不習慣,我左右看了下,同房的病人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在黑暗中摸索著找到自己的衣服,在被子下換了衣服,把濕漉漉的病號服放到床頭,盡量秉著呼吸,怕影響了其他病人,隻是哪裏有些不對。
我清晰的記得出去的時候,病房裏的鼾聲此起彼伏,可回來後,卻一點都聽不到,隻有走廊裏的碎碎念一直斷斷續續的。我靜下心來,把耳朵轉向隔壁床,確實沒有任何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這是怎麼回事?
此時,仿佛整個世界除了碎碎念的聲音,就連我的呼吸都幾不可聞,我躡手躡腳的翻下床,走到隔壁床,輕輕地把手放在床上摸索,好像是有人躺在那裏,隻是沒有任何聲響。
“喂,喂”。
我輕輕地推了下鋪蓋下的身體,並小聲的喊了兩下,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黑暗中我的眉頭深深的皺起,更用力的推了下床上的人,還是一動不動。慢慢的把頭伸向枕頭的位置,耳朵努力的傾聽,沒有呼吸聲,一點都沒有。臉頰好像碰到了對方的鼻子,濕濕黏`黏的,用手擦了下臉頰,臉上黏黏的感覺還有,手指也傳來黏黏的感覺。不會是鼻涕吧?我這麼想著。真惡心!
站起來時因用力過猛,撞到了床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床上滾落到腳邊,我退後一步,彎腰想把東西撿起來,手在地上一陣摸索,終於在床下找到。手指上傳來毛刺刺的感覺,心裏有個模糊的印象,應該是毛線球。隻是上麵黏黏的真不舒服,而且毛茸茸的裏麵感覺硬邦邦的。
手一用力,線球就從床下滾了出來,碰到我的小腿後停了下來。我雙手抱起來準備放回床上,卻忽然停止了動作。雙手的觸覺完全不相同,左手傳來毛刺刺的感覺,右手確實黏黏的,滑滑的,略有彈性,猛然之間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雙手
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
風猛然大了起來,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借著閃電的亮光,我看到了手裏的東西。
一刻血淋淋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