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明笑了,看著眼前掛在殘簷下那個被風輕輕吹響的風鈴,似說給旁邊的幾人聽,又似在自語:“記得在有生之年往家裏的屋簷下掛個風鈴,無論住哪兒,讓林香知道,我們還活著。”
幾人伴著疑惑向他望去,在寒風中漸漸理解了他要表達的意思,然後一起,看向了那個在寒風中搖曳的風鈴……
……
林香離開後,第一個找的人是我。
她給了我一把鑰匙,是她那城鎮裏90多平米的房子鑰匙,她說:“我知道你愛出去旅遊,要是哪一天到了那個鎮,去住這裏吧。”
我的心情說不出的難受,我應該為她高興的,可我怎麼也笑不出來,我有很多話卻又發現無話可說,隻能以這樣的方式送別……
我抱著她,說:“林香,你要是不活個千八百的,你都對不起血靈女這個稱號!”然後我哭了,我恨自己在這個時候哭,所以忍住不出聲……
她知道我哭了,拍著我的背,說:“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會活著……”
我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
冬日的離別,總有種無法言喻的傷,隻能用心的溫暖去慢慢將它撫平,然後變成我們心中一道堅強的護牆……
新聞裏報道了小鎮的災難,稱之為未知病毒擴散,導致大幅度人員傷亡,兩名科研人員拯救小鎮後殉職,我在死亡人員名單中見到了林香的名字,我的心安下去。
林香走後半個月,有一個人找到我,是一名律師,他受林香委托將她的那棟別墅的土地使用權以及兩個房子的房產證轉權給我……我才知道,她走的是如此匆忙……
林香走後一個月,在收到她的第一張明信片後,我去到了那個偏遠的城鎮……
我找到了那個叫張玉敏的小孩兒,看見她,我突然感到十分親切,她健康地成長著,就像林香說的,似小野那般堅強,我亦將裝訂好的《落香》送給了她。我來到了林香那間90多平米的房子,手指一一撫過她使用過的物品,沙發……電視……寫字台……床……窗簾……陽台……陽台上那幾盆重新發芽的花……還有茶幾上那張我們的合照,我將它收進了包裏,我隻帶走這一件。我將那棟別墅的所有權還給了政府,希望他們建成一座聖誕式的孤兒院,為了小敏這樣的孩子,為了這座小鎮裏想要看雪、想要感受聖誕節的孩子,為了那些林香拚勁性命救回來的孩子……
跟隨明信片一起寄來的,還有一張照片……
我站在雜草叢生的別墅斷瓦殘垣前,看著照片裏的她,她置身於白茫茫一片雪的世界裏,身上裹著雪白厚重的毛絨衣物,隻有一張小臉露在寒風中笑著……我知道,她終於去到極寒之地看雪了……
將照片捂在胸口,我抬頭看這一片天……
閉上眼深呼吸,愜意地感受著這一方水土的美好……
林香的笑容,開始在我麵前無比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