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了,隨著最後一個鑼音落下,四周躁動的聲響戛然而止,而我卻感到自己身體像是受到某種牽連一般,竟然自行站了起來,隨後如同僵屍一樣一步步的走上了戲台,等我沾上戲台一刻,剛才消失的鑼鼓又猛然奏響,一個花枝招展的人影晃到我麵前,我的身體不受使喚的跟著那鬼影子舞動了起來。
這下我心頭是真害怕了,明明腦子清晰得要命,知道自己身處何地,但就是睜不開雙眼,四周的景物也都模糊之極,隻見原本漆黑無比的戲台子之上閃爍著許多大紅燈籠,到處張燈結彩,我甚至還聽到了台下有不少人在齊齊拍掌,而且身體也莫名其妙的開始舞動,怎麼喚都喚不回來。
難道是中邪了?剛這麼一想,我就忍不住叫起苦來,薑麗這次可算是把我害慘了,說要請我看什麼鬼戲,這鬼的戲曲是這麼好看的嗎?要是再不想辦法脫身,我豈不得活活跳死在這兒?
試想,大半夜晚,一個人在荒無人煙的破舊戲台子上來回走動,唱著戲曲擺著身段,好似著了魔一般,任誰見了都會害怕的吧,那可真是滲人到了極點。沒過多久,我便開始感到身體疲憊不堪,隨時都有可能癱軟在地,我很想休息可我卻依然啪啪啪的踩著地板,來回舞動,口裏還不斷跟念:“文官一塊磚,叫拍驚堂案,武人一塊磚,喚作虎威膽,和尚一塊磚,名為戒律壇,藥鋪有塊磚,啊呀……這叫壓方子,壓著藥方子用。”
老實說,我雖然知道梆子戲《劉羅鍋》一曲的曲調唱腔,可事隔這麼多年,其中的那些詞兒早給忘了,沒想到現在受到牽連居然又一個不漏的回憶了起來,這一點讓我自己都感到驚訝,而且梆子戲我從小隻是聽過,倒也沒真的唱過,須知戲曲當中除了會唱還要講究身段,唱腔入神,身段擺譜,這才是戲曲最厲害也是最獨到的地方,如今一跟走起來,居然還有模有樣,簡直不像是一個剛接觸梆子戲的新人,反而是老曲家了。
我腳往前一送,嘴裏就跟著那鬼影子又唱了一句,然後又是一送,一連送了三步,我背信猛地冒出了冷汗,我感到自己要是在往前送下去,很有可能當場就沒命了。我極力阻止著自己身軀,但無論如何都不管用,四肢好似被人上了發條,這軀殼都好像不再是自己的,反而是一個任人玩弄的提線木偶。
我額上傳來一絲微痛,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刺破了皮,正當我又要送出一步時,耳邊突然炸響了一聲,“天地轉乾坤,無極破萬法,一氣正妖邪,三清化鬼魅,破!”此聲之後,我整個人陡然清醒過來,睜眼一看,卻見自己額頭正往一個削尖了的木樁子上撞去,嚇得我連忙後退了數步,一下跌倒在地,麵色蒼白之極。
才見麵前的薑麗手裏死死捏著一個葫蘆,而葫蘆的另一端卻纏繞著一根很長的大紅布條,那布條懸在半空狠命想要脫離葫蘆的控製,但見她目光一狠,喝道:“附身媒靈,還不快快現身,難道等著本仙師把你繩之以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