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黎月雛在這一刹那,似乎真的聽到了“不恨”這兩個字,而且這兩個字也確實是紅嫵娘親口對自己所說的,而且說的還是那麼自然,一點兒也不勉強。隨之,黎月雛也忘我地沉浸在自己的幻聽之中,或許那也並非是黎月雛的幻聽,而是紅嫵娘在天有靈,真的是聽到了黎月雛剛才的所問,從而,也給予了黎月雛的答案。
其實,黎月雛也相信,那是紅嫵娘在天顯靈了,於是他又問道:“你讓我好好地照顧冷星月?”
隱隱約約,黎月雛又聽到了紅嫵娘的聲音,她口中隻說了一個字,“是”。
遂然,黎月雛又說道:“或許在這個世上,雲蕭逸更能照顧好冷星月,是嗎?”
說完,黎月雛什麼也沒有聽到,也許這個問題對紅嫵娘而言是所不想回答的,也上她所不願意回答的。不過,黎月雛還是對望著那墓碑好久,或許他還是在等待著紅嫵娘對自己的答複,因為他認為這樣的答複,對自己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對戰雲蕭逸是很重要的。
可是,等了好久,黎月雛還是沒有聽到紅嫵娘對自己的答複,他等來的隻是一陣風,一陣很淒涼的風,就在這一刹那,在黎月雛的心中也有了答案,自己對自己剛才那個問題的答複。
黎月雛站了起來,他不想讓雲蕭逸等太久,他也不想讓自己等太久。因為這一天,兩個人可以對碰在候鳥亭進行最後的較量,他們都等了很久,也期盼的太久。
黎月雛遠離了紅嫵娘的墳墓,這似乎也表明了他遠離了自己的如碧。現在看不見紅嫵娘,黎月雛也不免覺得自己的內心空蕩蕩的,空蕩的不能再空蕩,有些思念,一種說不出來多麼思念的思念,總之,黎月雛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不自然。
雲蕭逸也從候鳥亭中走出,那冰冷的凳子也讓雲蕭逸坐的暖和了的,當人坐的太久,當人那一刻覺得坐著是很舒服的時候,自己也便不想再站起來了。可是看到黎月雛緩緩向自己走來,雲蕭逸又不得不站起來,也是迫不及待地站起來。
這又是不是人的一種無奈與矛盾呢?或許是一種稱不上無奈的無奈,同時也是說不上矛盾的矛盾。人這一輩子,似乎無論在做什麼,總是逃不出無奈與矛盾,或許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最無奈的選擇,當想要去死的時候,也霍然間會感覺到無比的矛盾。
兩個人同時停住了腳步,已經是快半年沒有見到彼此的他們,在他們的心中,似乎也依舊潛藏著默契。
他們還是停在了他們剛才所停著的地方,一樣的表情,一樣的神色,一切的一切都和剛才一模一樣,隻不過是時間變了,時間的改變也會令一切都為之改變,因為時間總是在催促著萬事萬物不停地更改與變化,想要不去改變的,也因此而不得已而改變。
剛才正是正午,現在漸黃昏,不過,天依然大亮,就是有些朦朧,天色的朦朧也讓雲蕭逸與黎月雛變得朦朧,朦朧了他們的眼睛,也模糊了他們的心誌。
也許,看凡事看得太過清楚也並非是一件好事,相反,模糊些也倒顯得如心所願,至少,在模糊中,你會迷失好些東西的,但是迷失了美好,並非是種損失,但是迷失了恨卻是種損失。因為在人清醒過來時,讓人可以找到那份遺失的美好,也讓人會感到,原來自己所謂的恨是可以放下的,不用何時何地都抱得那麼緊。
風還是沒有停,古城是多風的地方,是平原,在四麵也很少有象他們現在所站的那麼高的山峰。風還是不斷地向他們洋洋灑灑地吹來,它們不知道什麼是疲憊,也許他們也會置疑,為什麼在人的身上,會發生令他們感到很疲憊的事情。
在這個時候,雲蕭逸在袖口處又抖灑出他扇子的一角,雲蕭逸的這把扇子,在江湖上是讓人極其敏感的,雖然那一角露出的很小,但是,黎月雛也看到了,他也知道看到雲蕭逸的幻扇意味著什麼,因為黎月雛清楚,雲蕭逸是從來不會隨隨便便亮出他的折扇的,哪怕是一角。
黎月雛緊緊地握著飄香劍,他已經準備好了,確切的來說,在雲蕭逸尚未做好準備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沒有再多說什麼,或許他們認為剛才彼此對彼此所說的已經太多了,他們不把對方當朋友,自然,在他們之間似乎也不會存在著過多的話。
雲蕭逸在將扇子一點點地展開,一直展到了好似孔雀開平,隻不過,開平的孔雀是美的,是用來吸引異性的,然而雲蕭逸的扇子卻是嚇人的,是威懾敵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