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元節,下了班,我還得去燒紙,真是煩死了。”
“你還沒燒啊,我讓我丈夫燒的。現在太晚了,這都午夜十二點了,你可得小心點啊。”她壓低聲音囑咐說,“鬼門大開。”
另一個姐姐緊張地說:“噓!今天千萬不要說那個字。”
我忍不住偷笑,她們的迷信讓我聯想到了老家鄉下的神婆和政治書上的反麵教材。
一個姐姐朝我看過來,“下班啦?”
“對,十二點了。”我笑笑。
“一個人?”
我點頭。
“路上小心點,今天外麵……不幹淨,趕緊回家。”
我說:“沒事,我是無神論者。”
信則有,不信則無。
我要到距離酒店大約五百米遠的地方去坐公交車,這附近還好些,有路燈,再遠些有一段路黑漆漆的。我有兩百多度的近視加上輕微的散光,本來就看不太清楚,沒有亮光前麵就更加模糊了。
夜風吹著,有些涼,我搓了搓手臂,公交站牌附近立著一盞有些閃的路燈。我加快腳步跑過去,十二點半是這裏的最後一班車。
我踱著腳在這裏等著,隻覺得越來越冷,借著閃爍的燈光看看手表,十二點!
我從酒店出來的時候不就是十二點嗎?什麼破手表,夜市的東西就是不經用。
我再抬頭時,一輛公交車已經停在我的麵前。
這麼晚了,隻剩下最後一班車,我看都沒看,便跳上去。這個點了,車上除了司機隻有我一個人。
公交車到了第一個站點,喇叭裏喊的,是我要下車的地方。我微微蹙了下眉,從這裏到我家,至少需要將近四十分鍾的時間,我出門沒帶手機,看看手表,還是十二點。
我堅信自己沒有聽錯,還是從公交車上跳了下來。
這麼晚回來,愚蠢如我竟然沒有帶手電筒,連手機都沒帶。周圍黑漆漆的,天上一點星光都沒有,周圍的路燈似乎也都壞掉了。
一個燒紙的老奶奶忽然出現在我的餘光裏,我有些興奮地跑過去。老奶奶嘴裏振振有詞的念叨著什麼,時不時的往火盆裏放一把紙錢。
我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有些等不及地問她,“您好,這裏太黑了,我找不到方向了,福樂小區在哪邊啊?”
她抬起頭看了我一眼,臉拉的老長,好像我惹到她一樣。我心裏有些不舒服,而且夜間的溫度似乎又降低了幾分,我隻得一邊跺著腳,一邊用力的搓著手。
畢業後,我就和大學室友一起在這裏租了房子,危樓區的一室一廳,唯一的好處就是便宜,非常便宜。
我是一個耽美作家,畢業至今半年有餘,仍然在夢想的路上一邊摔跤一邊狂奔著。迫於生活的無奈,前不久在網上找了一份酒店夜班服務員的兼職,今天是我上班的第一天,也是多年來,我第一次在深夜回家。
“大姐,要搭車嗎?”我看過去,那是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男孩子,身下騎著一輛摩托車,很酷的樣子。
為了回家,我忽視了那句不太友好的大姐,但是我也不打算搭他的車,“福樂小區是哪個方向?”
他忽然開著摩托車跑了,一句話都沒說。
什麼玩意?我壓住比中指的衝動,選定一個方向憑著自己的感覺往前走。
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越來越清晰,是人們的歡聲笑語,可是那種感覺很飄渺,就像是做夢一樣。
我順著那個方向走了一會兒,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忽然闖入我的視線,好像是一位摔倒的老人。我眯著眼睛瞧了瞧。這不是剛才我遇見的那個老奶奶嗎?她怎麼跑到我前麵去了。
“您沒事吧?”我走近一些。她背對著我半趴在地上,身子成拱形。
沒有聽到回應,我走的更近了一些。她猛然回過頭,腐爛了一半的臉上血跡斑斑,嘴裏往下流著沒有吞咽下去的腸子,尖銳的爪子深深的摳進地上的新鮮的屍體裏。
“啊!”我腦袋轟的一聲,失聲尖叫,險些摔在地上,機械的邁動雙腿,拚命的狂跑。這個時候,我的腦子一片空白,身體冷的在不聽使喚的發抖,以至於我奔跑的腳步都有些發虛。
我找不到路了,前方一片黑暗,周圍的一切好像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我熟悉的街道。
我腳下一個踉蹌,身子一軟,跌倒在地上,摔的很疼,隨後是一陣陣的麻,也許是我太害怕了,從地上爬起來以後,腿一直在發抖,竟然跑不起來。
“小唯。”
是喬夢曦的聲音,我大學兼現在的室友。
我回過頭,什麼都沒有,沒有人也沒有髒東西,一時間,周遭的一切又陷入了詭異的安靜,靜的能聽到振動耳膜的心跳聲。
“砰!”,是重物摔在地上的聲音。
我的心跳幾乎到達了一個極限,僅存的理智告訴我,趕緊跑,可是我的脖子還是慢慢的轉過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