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附錄(1)(1 / 3)

記李烈鈞先生

周寒僧

李烈鈞,江西武寧人,字協和。早年曾加入同盟會,積極宣傳革命,參加辛亥革命。後在湖口起義,掀起討袁的“二次革命”,並到昆明參加護國運動。護法軍政府成立時,任參謀總長。他擁護孫中山聯俄、聯共、扶助農工的三大政策。後任國民黨中央委員、國民政府委員、軍參院院長等職。本文將李烈鈞一生各個時期的作為及政治態度,寫得頗具輪廓。作者周寒僧當年為贛籍軍事人員,和李烈鈞多有接觸。

李烈鈞一家李烈鈞手跡

李烈鈞是辛亥革命以來江西的一位核心人物,特別是在二次革命中顯示了他的魄力;後來在護國、護法、北伐諸役中,更是風雲人物。凡是贛籍軍事人員,都與他有直接間接關係。當他在前清第二十七混成協任管帶(營長)時,我正在第五十四標(團),他由湖北回贛任江西都督時,我任軍用電話隊隊長。二次革命時,我任工兵營營長,留守南昌。他在湖口起義失敗後回南昌時,憲兵司令廖伯琅閉城擋駕,是我開城門迎他進城的。後來李亡命日本,我則隨劉世鈞匿居上海。護法之役,李在廣東任參謀總長,我在林虎部任第三團團長,時有接觸。茲就我與他接觸較多的曆史階段,作一回憶,並寫些親見親聞,作為補充。

一身世

李烈鈞,原名烈訓,易名烈鈞,字協和,號俠黃,江西武寧人,1882年(前清光緒八年壬午)生。父名駿興,字民仁,號德盦,母楊氏。兄弟四人,其兄名烈謨,其姐適潘爵予。

武寧是一個盛產紅茶的地方,當地有很多由外省來此采購茶葉的茶商,如陳布雷父親便是其地茶商之一。他們采購茶葉多半運現銀來,換茶葉去,來去都需要運輸夫,李烈鈞的父親便是這樣一個車(牛角車)運工的工頭。其女婿潘爵予又雄於財,便幫助他開行經營茶葉,變成一個茶號兼轉運行。他父親死後,家道中落,又因房田產事幾度涉訟,到李烈鈞“出嶺”(贛俗以十五歲為出嶺)時,已經是一個破落戶了。母親除以手工自給外,還當“官媒婆”,為從良的妓女物包對象,博取一些媒錢,以維家計,所以李對母親頗為“孝順”。

二入學與出國

一九零二年,江西布政使護理巡撫柯逢時奉清廷軍谘府令,開辦江西武備學堂,令各縣選送年齡在十八歲以上、二十二歲以下,體格完備、文理清楚、身家清白、品行端正、秉性聰明的青年入學。那時李烈鈞年才二十,正合格。但家境貧窮,入選時也少不了要盡一些人事(饋贈)。鞍武舉張坦庵、族彥李佐琵相助,始得入選。縣令彭某備文將李送省後,經江西武備學堂總辦汪瑞愷複選,錄入前第,為甲班生,與林虎、龔師曾等同期。由於李烈鈞學習很用功,加上同班同學黃緝熙(字介生,南昌人,係廩生)和他住在前後房,常常指點他,所以李烈鈞在全校師生的心目中,印象也比較好。

一九零四年,江西備學堂總教官吳介璋奉北京練兵處令,飭選四人赴日留學,在學生中挑出李烈鈞、歐陽武、胡謙、餘鶴鬆四人。由吳介璋率領,抵京複試。路過天津時,曾由直隸總督兼練兵處大臣袁世凱予以接見,再轉上海赴日。抵日後,先入日本振武學校(係士官學校的預備科)。兩年畢業後,轉入日本四國炮兵第十二聯隊實習一年,乃入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學炮兵。一九零五年七月,孫中山先生由歐美返抵日本,李曾往謁。爾後並由張繼、王侃、張世膺介紹加入同盟會。

三在第二十七混成協

一九零九年,李烈鈞在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炮兵科第六期畢業,回國道經上海。適前江西武備學堂總辦汪瑞愷正任上海道,因函介到江西第二十七混成協(旅)任職。

江西第二十七混成協是在當時全國編製下的新軍,協統(旅長)前為李瑞(小站出身,綽號李矮子),後為商德全。下轄三個標(團):第五十三標,標統前為劉槐森(安徽合肥人),後為馬毓寶(安徽人);第五十四標標統,前為林芝夏(福建人),後為齊寶善(山東人);第五十五標,標統為莊守忠(北方人)。第五十三標、第五十五標是由原巡防營改編。惟第五十四標係在各縣征兵,很多是破產的手工業者。李烈鈞便是這個標的第一營管帶(營長)。該標亦分三營,第一營管帶前是胡鵬(江蘇人,士官生),後係李烈鈞;第二營管帶前係董福開(號群輔,南康風崗圩人,江南陸師學堂畢業),後係胡謙;第三營管帶前係鄭××,後為郝賢林(號竹園,河北人,北洋武備學堂畢業)。每營又分為四個隊(連),李烈鈞的這一營,前隊隊官(連長)彭克儉(湖南人),左隊隊官韓祖潤(號滋甫,南京人,寄籍南昌,江西武寧學堂畢業),右隊隊官陳金瑞(湖北人),後隊隊官李恩廣(字益孫,江西崇仁人),是李恩塑(號泉孫)的哥哥。

協統部在大校場的演武廳。這裏紮了三個營,每天清早,三個營都要出來會操。天未亮以前,先吹起床號,以後第一遍號洗臉,二遍號起槍架,三遍號出操。出操時,三個營分由三個門出來,號兵帶頭。天冷時,先發口令跑步,一個圈便是幾裏路。協統商德全有時站在將台上觀操,帶水晶頂子,穿戈什、馬褂,足登青緞靴。商治軍甚嚴,一不如意,非打即罵。有一次竟在會操時將炮兵營管帶陸沄罰跪,打騎兵營管帶胡嘉猷的板子。他也不滿意李烈鈞,認為李烈鈞是洋學生,靠不住。商德全是北洋出身,學的是德國操,步子提得高,東洋操的步子就要矮些,商常罵李說:“你這個洋學生,連步子都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