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隱居者(1 / 2)

醫生隻得做了重新的檢查,還是維持了原來的結果,如同維持了原判。

楊天辯到了天上寺無人知道,無人能找到,就算找到了,爬上來也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像楊天辯一樣,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或者訓練有素。不過榆強來過電話後楊天辯知道榆強要想找到他是能找到的,可以說就沒有榆強找不到的地方。

他甚至可以衛星定位他的電話,或者已經定位了,誰還能難得住榆強這個堪稱最神秘的人物?

當然,如果最初根本就不接榆強的電話榆強也找不到他,但那時他在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抑製不住地接了。

他告訴榆強,即使榆強找到了他這裏他也很難爬上來,他幾乎有點得意地以至躍躍欲試地描述了危險的石級的情景:你去過華山吧?

對,你知道,華山如果沒有護欄鐵鎖是什麼樣子嗎?就是我這兒!而且,沒人能幫你,你隻能自己爬,一不小心你就會落入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這樣吧,幹脆,我告訴你路線吧,你來吧,你要能上來我就跟你走!榆強掛了電話。不知榆強是不是聽到了他後麵的話,他心癢癢地又打過去,

喂,喂,榆強,榆強,小榆強,到底要不要我告訴你我具體在哪兒?怎麼走?榆強說不用了,說完又掛了。

楊天辯不能斷定榆強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會來,想再打過去,又放棄了。跟榆強是老朋友了,他們一起辦的神秘案子已不計其數。

秋天,盛大的草蟲奏鳴,漫山遍野,至少能聽出三十種蟲子,三十種振翅,所有的草都在顫動,但看不到一個蟲子。

一切都在下麵,甚至整體地隆起,似乎隻要輕輕掀開一角就會發現一個音樂世界:樂隊如此整齊,無數重複的樂器輝煌如整個重複的秋天。

楊天辯聽了許多天秋天的蟲子,似乎聽不夠,所有的地方似乎都是處女地,都沒人來過,都是永恒的蟲子的世界。還有鳥叫,也聽不夠。

一輩子也沒聽過這麼多鳥叫,早晨在禪房聽鳥是一種效果,到大自然是另一種效果,前者像音響,後者像現場。

很奇怪,在現場總是不如在禪房聽到的種類多,好像各就各位時一切都自在,你稍改變一點秩序自然界就知道,就有鳥不叫了。

當然,在蟬聲與鳥叫和山泉中也有來自大雄寶殿的經聲,可能由於經文不同,有時某種低鳴的經聲異常渾厚,以至統攝了自然界各種聲音——即使在斷崖上也會感到被恢弘之音縈繞。

這是法音,是三世佛之音,能在此處沐浴法音哪怕稍有宗教感或慧根的人都會感到某種莫名的感動,以至融化。

但楊天辯卻覺得有些吵,希望這陣弘音趕快過去,甚至有時頗為煩躁地踢踢腳下的草,偶或就有石子落入萬丈深淵。

從某種意義上說,楊天辯來這兒是個錯誤,這兒雖清靜,自然,但更是個梵淨之地,由於山門、大雄寶殿、禪房與香火的存在。

自然——比如鳥叫與蟲鳴以至泉水,實際在這兒已邊緣化,即使在最邊緣的斷崖也在經聲與法音的半徑之中。

楊天辯沒有任何宗教信仰,對任何宗教可以說既無知也沒一點興趣,他隻相信法律,雖然法律也常讓他傷心。

或許是童年的宗教鴉片說,他對宗教的拒絕與生俱來,後來也從未試圖改變過。

其實楊天辯有許多機會接觸宗教,按理說接觸多了,耳濡目染,多少總會有些感覺,每年他都有機會到祖國各地甚至國外開會、講學、做學術交流,安排參觀必不可少。

其中相當多的就是寺院或教堂,但楊天辯非常固執,他能不去就不去,能在房間待著就在房間待著,除非集體行動不再回來。

在他看來,那些天頂畫,聖母聖子,耶穌受難像,沒任何什麼能打動他。所以出門在外他實際上能去的地方很少,通常就是麵對沙漠,山,大海或河流坐坐,曬曬太陽,僅此而已。

他的專業沒得說,不說國內首屈一指,也是為數不多在犯罪心理學與法律領域都同時被廣泛認可的一流專家。

那位神秘的海外施主當年就是楊天辯在國外講學時慕名而來,兩人成為了朋友。但也正因為宗教的原因,他們並沒什麼深交,之後也幾乎再沒聯係。

當然,以楊天辯的偏執,他幾乎很難與任何人深交,他幾乎沒有朋友。除了榆強這年輕人是一個例外吧。

他和榆強,兩人盡管看上去年歲相差很遠,基本上不屬於同齡人,卻有一個共同特點,就是除了法律與犯罪以及適用何種法律對別的什麼都不感興趣,他們隻在專業上興奮,別的休想讓他們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