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焚盡舊年(1 / 2)

眉煙聞言,端著茶盞,使得溫熱蔓延冰涼掌心,思忖片刻開口。“煙兒既已說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又怎會想殺死師父?”

“那你是有所疑問了。”泱玨無疑而問,目光複又投向茶盞之上,說出話題卻絲毫不與氣氛相幹。“這茶盞,是去年偶得,青花釉的,也是少見。”

語罷頓了頓,複又開口,歎息一聲。“可惜了。”

隨著他一聲歎息,眉煙也隨著歎息一聲,七年光景做不了假,師父看著她和祁兒時的憐憫溫和也不是假的,他們師徒,何以走到今天這般地步。

“畢竟是女兒家,難免意氣用事些。”似看出她心中所想,泱玨出言,三分嘲諷。“尚還尊師幾分,也不枉我養你教你這七年。”

“為什麼?”眉煙再抬眸時淚眼氤氳,泱玨目光微閃,避開她的目光。“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騙我至今?我不信你會是那樣的人,隻要你說你不是,我便當一切都未聽到過。”眉煙如此說著,心卻寸寸寒了下來。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疑問?當真是傻徒兒。”泱玨搖頭歎息。“都已到如今這步,再也回不去曾經,你倒也真是稚子心腸。”

“你隻消回答我的問題便是,畢竟師徒一場,也不至於讓我到最後都一無所知。”眉煙本以為自己會無比激動,可臨近接觸真相時卻異常平靜。

“你問吧。”泱玨沉吟片刻,再度開口。“隻要你還信我的話,便問吧,我自知無不答。”

“你當初為何要我拜你為師?”眉煙聲音帶了些許顫抖,生怕聽到什麼不願聽到的答案。

“我也曾對你說過,因為你是眉敘的女兒。”泱玨含糊帶過,眉煙卻顯然不想如此便結束問話。

“我是眉敘的女兒,又能如何呢?爹爹死後,我也不過是個尋常人罷了。”眉煙垂眸不再看泱玨。

“當年他曾救我一命,我便不會看著他的後人如此落難,這個我也是曾說過的。”泱玨似笑非笑。“難不成不過幾月時間,你便忘得這樣幹淨。”

聽他仍是打趣的語氣,眉煙卻再笑不出來,不由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荒涼感覺。“當年若非你收留我和祁兒,想必我和祁兒不會活到現在,救命之恩,無以回報。你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

泱玨聞言笑起來,卻帶了幾分哀色。“我要你做什麼?師徒一場,你我的話題竟已經生疏到了這般地步?我若想利用你什麼,還需等你長大明事?”

眉煙重又看他一眼,神色無波無瀾。“那你收留我和祁兒,所求的是什麼?”

“心安罷了。”泱玨慵懶回答,恍然間眉煙似又看到初遇時那個自由不羈的男子。

“你也已出師,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的師父,你也無需再尊我為師,今日一見,想來不會有再會之期。祁兒在洛陽的學院就讀,若你想接他來長安,便差人帶信給他便是。”泱玨難得有這般細碎叮囑的時候,眉煙心底驟然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不由出口打斷。

“師父……你……你緣何說這些?”眉煙忽然有些怕,怕此一別,真正是再會無期,泱玨對她笑了笑,又是溫和歡脫的模樣。“自然是和你道別啊,傻徒弟,這你都看不出麼?”

眉煙對道別二字有些不舒服,蹙眉才要說話,泱玨便開了口。“你回去吧,再不出去,怕是外頭候著的那個小子該衝進來了,屆時我府上的大門該被他毀了,你還是快些走,省的我還需再費力整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