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沉與駱頃宵忙著找尋眉煙時,食肆之中也不甚安生。
孫嬸抹著淚,帶了些心疼抱怨。“你說眉煙這孩子,也真是傻,她與太子爺的感情一貫好,這次是怎麼了啊。”
謝循安撫著孫嬸的情緒,若有所思,許久開口。“看信上所言,煙兒必會離開大駱,我了解她,她唯一可能去的地方,是漠北。”
提及此,謝循的眸色些許複雜。孫嬸止住了哭,帶了幾分憂慮看著謝循。“阿循啊,要嬸子說,這件事你莫要管了,你隻消等煙兒回來便好。”
謝循沒有應聲,許久歎了口氣。“本想著此生再不與他們有所關聯,如今看來,許是上天注定。也罷,我便信了這命。”
孫嬸歎了口氣,複又氣道。“回去也好,畢竟你的根在那裏,終歸不好與你的家人鬧的太僵。大駱即使有你的再多朋友,也注定不是你生活的地方。回去認個罪,或許你又恢複榮華富貴。”
衣兒不懂個中諸事,隻疑惑看著而人對話,懵懵懂懂的得知謝循似要離開,不由慌了神,下意識開口。“謝大夫要走?”
見她如此反應,謝循頓了頓,仍是應了聲。“嗯,回自己的故國去。”
衣兒聞言更是茫然。“謝大夫不是我國人?”
孫嬸見衣兒這般模樣,不由笑起來,“怎麼阿循一說要走,衣兒你這丫頭就這麼舍不得了。”
謝循聽出孫嬸話中不舍,歎了口氣,複又安撫孫嬸。“不過是照例回去一趟,若是有好運氣還可遇見煙兒,又不是不再回來,嬸子何須陰陽怪氣的堵著我。”
孫嬸見他將話說開了,肅了表情開口。“你生於北地如何,年年回去又如何,你在我大駱生長,算是半個大駱子民,根本無需你為了煙兒回去,你這又是何苦?”
謝循聞言垂眸帶了些苦笑。“嬸子你說的不錯,可你也說了,我的根在那裏,我自己也無法抉擇。何況父上眼中最容不得大駱人,若他知曉眉煙與太子的關係,難保他不會威脅到煙兒的性命。我回去了,還能調和一些。”
“假使他永不會知曉呢?”孫嬸神色帶了幾分深意。
“我不能拿煙兒的安危去賭。”謝循亦是沉了麵色。“我隻能用最保險的方法,保煙兒安好,何況……何況煙兒腹中還有個孩子,更是嬌貴,我不能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衣兒帶著笑意聽著,心中卻苦澀不已。他終是更在意眉煙的。
衣兒整理了情緒,似下定決心般拉住謝循的衣角。“若你要離開大駱,一定帶上我,我沒有什麼親人,所幸有恩人收留,如今恩人或會有難,我留在這兒,不會放心。”
謝循神色複雜的看了眼衣兒,沒有拆穿她,隻是沉默,衣兒壓低聲音急促開口。“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你不要妄想能甩開我,你說過會給我個機會,還未履行承諾,我又怎能讓你一人離開。”
謝循聞言微微蹙眉,許久之後卻是笑起,隻應了一個好字。
次日天剛亮,謝循便打點好了行裝,因這次走得急,謝循摒棄了馬車,騎上棗紅血汗烈馬,欲要趁著衣兒未醒離開。
衣兒早便料到了這一點,故而並未深眠,聽見他外出的腳步聲後便起了身,將正欲離開的謝循截住。
“謝循,你怎能如此不守信?”
衣兒鮮少發怒,如今卻被氣的哭了起來。“我究竟有多麼不討喜,值得你起個大早隻為了拋下我?”
她這番話說的極其自嘲,謝循微微蹙眉,他一貫心軟,見不得姑娘家在自己麵前哭,故而隻得下了馬來手足無措的哄著衣兒。“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衣兒不依不饒,繼續抹著眼淚。
“路途勞頓,我怕你一個女兒家受不了這個苦,這才想趁你未醒悄然離開。”謝循解釋的波瀾不驚,衣兒卻在心底暗暗開心,麵上仍帶著怒氣。“恩人可以的,我為什麼不可以。”
謝循被這句話噎了一噎,無言以對,衣兒少有如此不講理的時候,這使得謝循更是手足無措,說話也帶了幾分斟酌。“你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平日最是理解我,今日這是怎麼了?”
衣兒終是忍不住笑出聲來,按著謝循的肩膀以穩定身形。“我逗你的,我是生氣你不守信用,可這結果也是一早便料到的,你說的也沒錯,是為了我好。”
衣兒頓了頓,卻垂眸帶了幾分沮喪。“我知曉我沒用,不能文不能武,膽子又小。可是若不是恩人,想必如今我早已不在了,恩人的這份情我無法償還,如今能幫上恩人,我自該去試一試的。”
穆沉聞言帶了些複雜看著衣兒,許久之後歎了口氣,笑著摸了摸衣兒的發頂。“我並未覺得你很無用,我隻是擔心你會不適應,若你想去,那便跟著吧。可會騎馬?”
“爹爹在的時候是教過一些的,大約還是記得的。”衣兒的父親是退役小卒,再不濟還是學過騎馬的,家中還富裕的時候,也曾教過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