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循與衣兒一路疾馳,終是到了北地皇宮,雖北地不過寥寥小國,可衣兒臨近宮門口,仍是下意識退縮了。
謝循投以一個眼神示意她安心,亮出腰牌來,便有人前去通傳,另一人畢恭畢敬引著謝循往裏去,衣兒才要隨行,卻被攔了下來。
衣兒不明所以的看著攔下她的侍衛,那侍衛上下打量她一眼,哼了一聲。“這是我們皇宮重地,又豈容你這個草民入內?在這兒候著。”此等語氣,顯然已將衣兒看作謝循的仆從。
謝循冷冷瞥了眼那侍衛,忽而笑著開口。“怎麼,我的人你也攔?倒是好本事。”
他雖是一副笑模樣,侍衛卻打了個寒顫,忙賠禮。“是屬下有眼無珠,還望姑娘莫要怪罪。”
衣兒自是不會因這般小事而生氣,應付過去便隨著謝循入了宮去。
謝循溫和的看著衣兒,見她似有些緊張,便湊在衣兒耳邊出言安撫。“你莫怕,我父上還是待人比較友好的,隻要你不暴露自己是大駱人,便可相安無事。”
衣兒點了點頭,手劃過嘴唇做了個噓聲的姿勢,表示自己會乖乖的不亂說話。
謝循這才複又繼續前行,沿途看見幾個濃妝豔抹的妃嬪,便麵無表情寒暄幾句,惹得那群妃嬪嗔笑。
其中一人發現了衣兒,湊近了謝循嬌嗔。“殿下怎麼什麼人都帶來宮中,髒汙了環境可是會惹得大王不悅的。”
謝循微微蹙眉,掩去麵上幾不可聞的厭惡,盡量平和的開口。“這是我的朋友,不是你說的那類人。”
那妃嬪這才似恍然大悟般拉了衣兒的手賠不是。“瞧瞧我這眼神,原是殿下的貴人,我見識短,貴人可莫要責我失禮啊。”
謝循見那妃嬪的如此作態,心生厭惡,語氣也冷了幾分。“嘉嬪娘娘伺候父上一貫得體,算來這個時辰父上也該醒了,娘娘若是去晚了,隻怕父上該不高興了。”
那妃嬪見謝循隱有不悅,賠著笑臉開口。“是了是了,這便去。世子殿下可莫要生氣。我不過與你這位友人開個玩笑。”
那妃嬪離開,餘下的人亦是一哄而散,衣兒看著麵色不善的謝循,小心開口。“是我給你丟人了嗎?”
謝循聞言麵色緩和幾分,柔了聲開口。“你怎會如此想,我不過是厭她不自持,總存著些妄想,身居此位卻無該有的端莊。”
“那個……謝謝你的保護,我很開心。”衣兒諾諾開口,謝循見她如此,勾唇笑起。“這是說的哪裏話,與我還須言謝麼。”
兩人說話的空隙裏,總管太監徐勝緩然走來。“王上已起身了,讓世子您進。”
謝循笑著應了一聲,側目看著衣兒,低聲囑咐。“你且去鸞慶台等著我,別亂動,除了那兒,哪裏都不要去。”
見衣兒點頭應聲保證,謝循差了宮人引衣兒去鸞慶台旁,這才隨著徐勝進了殿去。
老國王方起,尤帶著幾分困意,見兒子入內,隻慵懶抬了抬手示意不必行禮。“循兒,你回來了?來坐。”
老國王語罷,拍了拍身旁的龍榻,這一舉動使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驚,更是讓被召一並用早膳的慎嬪心中暗怒。慎嬪有孕才足月,還是不經事的時候,慎嬪卻已有了野心,妄想兒子能與世子爭一爭。
“兒臣雖為人子,亦為人臣,父王此舉多有不妥。”謝循笑著回絕,老國王卻執意要他過去,謝循無奈,隻得上了前,跪坐在老國王的對麵。
“這王位日後便是你的,有什麼君臣不君臣的。”老國王不能苟同的看了謝循一眼,隨即又笑了起來。“我兒,你終於回到故國,可高興?”
謝循垂眸淡然以應。“自是高興的。”
老國王低低笑起,似聞了極其好笑的事情,許久才停下。“我兒,你既然高興,為何不發笑?”
一旁的宮人皆竊竊私語,說著王上已老糊塗,謝循冷冷掃過那些宮人,隨即笑了幾聲。“未有父王應允,兒臣不敢擅自發笑。”
老國王聞言頓了幾秒,複又笑了起來。“好個懂事的孩兒,你這般聽話,父王便放心了。你此番回來,可見著你兄長了?他也想你想得緊那,前些日子還與我說弟弟為何還不歸來呢……他人呢?”
氣氛一時凝固下來,人盡皆知先世子亡故之後世子才得以進封,而世子進封也已有六七年,此時王上卻說起先世子,確然是糊塗了。
謝循笑了笑,複又答道。“見著了,兄長說他要去軍中待些時日,叫父王不要掛念他。”
“好,好,待他回來了,父王就設宴,你們兄弟兩個多久沒有同案而飲了?他定很高興。”老國王語罷,笑了起來,帶著些對自己這一提議的自得。
看著一貫通透的父上變成這般模樣,謝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在此時謝循的生母王後上官氏入了殿內,隻看了眼謝循,便柔聲安撫王上。“妾身知曉大王念著循兒,隻是循兒才回,難免會累,不妨先讓循兒歇一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