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深,客棧窗外才傳出些微響動。彼時穆沉攬著眉煙坐在案幾旁,空出一隻手指點她練字。
眉煙的字並非不好看,隻是少了幾分恢弘大氣,而作為皇後,眉煙自是希望做個好榜樣的,故而才央了穆沉教她。
二人皆是喜怒不表於色的主兒,該練字的依舊練字,該指導的有條不紊的指導,似絲毫未將奇襲者放在心上。
那奇襲者四下觀望一陣,見似無人看守,眸色更加陰鬱,尤帶了幾分得意與傲然。那人環顧四周,低聲說了句什麼。
忽然那人動作頓了頓,顯然嗅到了危險的氣息,恰在此時,身後一陣勁風呼嘯而來,那人連忙躲閃過去,極為靈巧的折身抬匕刺去。
策融這一擊本便是虛的,知那偷襲者身帶利器,故而躲避的也迅速。策融勾唇輕笑。方才兩擊不過是想測測這人的靈活度,經此一測果是不凡。
而對麵那人也知一品鎮國將軍並非善茬,不自覺繃直了身體,連同神經也一並繃緊。
看著他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策融冷嗤一聲。“有偷襲的膽子,見到敵手卻是畏懼了?你就是這般受教的?”
也不知是哪句話惹惱了對麵的人,那人瘦弱的胸膛劇烈抖動著,喘著粗氣,眸色瞬間狠辣起來,目光似讓人望而生畏。
可策融並不怕這些,相反的,敵手越有情緒,對他來說越是便利。
策融打了個嗬欠。“還打不打了?若是不打,我也好回去交差了。”語罷策融竟真的轉身欲走,隻聽得背後人長嘯一聲,似是襲了過來,策融唇角輕勾,配劍卻早已蓄勢待發。
咣當一聲清脆響聲後,短匕與長劍碰撞在一起,手臂上的麻木感使得那偷襲者幾度想要丟下短匕,卻因良好的自控力僵持著不動。
“嘖。”嚴肅的對峙之中忽然傳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嘲諷,卻是穆沉與眉煙不知何時已並排坐在了屋頂之上,而方才的嘲諷聲,亦是穆沉隨意發出的聲音。“策融你何時喜歡玩弄敵手了。”
並沒有人理會他,二人依舊纏鬥在一處,隻是策融麵上多了幾分繃不住的笑意。
那偷襲者看身量應是個少年人,而他的衝動易怒自也證實了這一點,眉煙安靜看了半晌,微微側目。“他是那個偽裝成旬闡父親的人?”
雖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穆沉笑了笑,不置可否。“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眉煙笑了笑,穆沉接著開口。“雖說明麵上看著二人不相上下,實則策融更占優勢,那小賊明顯已全力以赴,可策融卻是收放自如。”
“說白了就是策融在戲耍那人唄。”眉煙注目著二人的對戰,隨即下了結論。“雖說如此,那人的功力也不容小覷,單看他持久的體力,必然是自小受到嚴格教授與訓練的。”
習武之人的耳力一貫很好,雖他二人有意壓低聲音,可卻也有意讓對戰的兩人聽到。
策融聞了他二人的對話,嘴角不由抽了一抽,攤上這樣的主子,卻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了。
而對麵的人卻似恍若未聞,步步緊逼似急於求勝。
策融雖有意戲耍於他,卻也十分認真,雖知對手或許是個少年人,卻也當仁不讓。
兩人再度陷入僵局,眉煙打了個嗬欠。“阿沉你看,他們兩人打架像不像貓狗纏鬥。”
穆沉輕笑一聲揉揉眉煙發頂。“小聲些,當心策融生氣。”
策融在一旁萬般不願,把怨氣都轉移到對方身上,出手也狠辣幾分,不多時,對手身上便多了一道長長的劍傷。而受傷這一事似是激怒了對方,對方忽然揚手,拋出數個毒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