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火車走遠了,才從路邊的陰溝裏爬出來,剛才一腳踩空,掉到這破地方。陰溝裏有積水,雖然不深,但是那個味道呀……
我不能形容,一想起就滿肚子泛酸水,當即能吐出來!
模樣已經不是狼狽兩個字可以形容,更為淒慘的是——我把自己的包落在車上了,裏麵有我的換洗衣服、錢包證件和一些瑣碎東西。
我現在身上,有已經沒電的手機和幾十塊零錢。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就我這樣,還能回湘西?還能探望我那尚在病重中的爺爺?
我一個頭兩個大,那是分分鍾想著狗帶。
腳踩在陰溝裏還傷到了骨頭,手臂的傷也在隱隱作痛……在經曆了以上之後,我終於確信,今天肯定是我最倒黴的一天!
其實這都不算,因為剛才著急著下車,我都忘記聽喇叭報站,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隻能憑著直覺,借著淡淡的亮光往前走。
每走一步,我都覺得後背一涼。
我總覺得有小鬼跟著我,可等回頭的時候,又什麼都看不到……我想應該是被溧陽嚇破了膽,有些杯弓蛇影,加上又走夜路,所以如此忐忑……
吸了吸鼻尖,隱約聞到些煙火味。
像是什麼東西給燒著了。
似乎就在前麵不遠處,那裏燃起陣陣白色的煙霧,有個聲音喃喃自語,悉悉索索的,我隔著些距離,聽不清楚。
但,既然有白煙,就說明有人,我趕忙一路小跑上前。
走得近了。
冒出青煙的地方竟然是個新築的墳頭!墳頭上插著五顏六色的搖錢樹和清明吊,旁邊放著的盆子裏還有紙錢在燃燒,一對白燭點亮,火焰隨風左右搖晃,雖然燒得旺,但又隨時都像會被吹滅。
我沒有看到人,隻看到這些東西……又想起貌似是清明前後……
整個背脊骨都冷涼得厲害,莫不是走了豺狼,又……又遇虎豹吧?
我正瞎琢磨的時候,偏巧有一枯瘦、布滿皸裂褶皺、如同枯樹枝樣的手搭在我的肩頭……
同時響起的,還有個蒼老帶著濃厚鄉音的女聲,“阿妹儂在這裏做什麼?”
給我嚇得,當即腿軟跪在了地上,也不敢抬頭,隻能雙手合十地舉在頭上,“鬼大哥,鬼大姐,您放過我好不好?我不是有意過來的……要不等明兒早上,我給你燒錢燒房子,再宰羊殺豬……”
我胡言亂語,也不知道眼前的厲鬼吃不吃這套……而且我許諾的東西未必拿得出手,隻是單純地想活過今晚。
然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暗自嘀咕了句,該不會是我的胡言亂語起到效果了,厲鬼它看我可憐,所以放過我了?
我心裏忐忑,陪著小心地將眼睛睜開。
那隻鬼沒有走,她就站我跟前,是個七十來歲的婆婆,穿著粗布衣服,但是力氣大得出奇,一隻手就把我提了起來!
我麵色蒼白,險些嚇得昏過去!
她卻搶先一步,提著我的領子破口大罵,“什麼鬼不鬼的?你大晚上黑燈瞎火地出來嚇我老婆子,你才是鬼!你說你是哪家的野孩子,到這裏來做什麼?”
借著蠟燭搖晃的微光,我努力地將眼睛睜開出一條縫,打量了老婆婆下。
她幹瘦如柴,一張臉上布滿皺紋,老年斑在燭燈的映襯下也挺明顯的……
唯一不同的是,她停在我脖子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