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佳用她甜軟的聲音,把事情的經過同我說了個。
我背著溧陽漸行漸遠,聽她說完之後,都走出了好遠好遠。然後,我將身子緩緩地轉了過去——
小女孩和女人,都看不到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佳佳會說自己經常住醫院,經常身體上插著各種各樣的管子……我不了解脆骨症,但是一定讓她飽受病痛折磨,佳佳躺在病床上,也同樣煎熬著她的母親,那一滴滴輸入到她身體裏的液體,便如一把小刀,在女人的心上,劃出一刀又一刀。
她疼,她痛。
我還想明白了,佳佳那時為什麼會說那句話了。
她說,媽媽很愛我,但是她愛我,用錯了方式。
…………
我小心地用手托著溧陽的身子,亦步亦趨地朝著前麵走去,那裏有星光點點,我沿著鐵路走,總算走到了火車站附近。因為身份證丟了,我隻能找了一處不大正規也不大起眼的小旅館住了下來。
環境雖然不能說髒亂差,但真的有些讓人難以接受。比如我一進去就聞到了被子發黴發腐的氣息,房間又沒有窗戶,盯上的燈昏暗極了,還發出滋滋的聲音。
房間裏放著一台大背投電視,在液晶電視已經不勝稀奇的今天,這種隻有二十寸不到的東西簡直可以稱為古董……
當然,我也沒有打算打開,它能不能用的,我也不知道。
今晚,隻能在這裏將就一個晚上了。
我把還在昏睡的溧陽放在床上,用被子小心地遮蓋他的身子。我是想帶著他去醫院的,但是貌似沒有任何一家醫院,有醫治死人的能耐。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手上的皮膚正在一點點地自我修複,雖然還有魂魄流出,但已經不似最初那般洶湧。
我可以稍微把吊在嗓子口的擔心,稍微回落那麼一丟丟了。
卻是突然靈光一現。
之前我有從那個托兒的口袋裏順走人民幣和手機,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我拿出手機插上自己的卡,給我那個精通鬼術,有真本事的爺爺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剛剛接通,我就被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你個死女娃娃,現在才打電話,你知道家裏有多擔心嗎?你不是說買的21號的車票嗎?現在都好多號了,你還在路上蕩?”接電話的不是爺爺,是我那個暴脾氣的爹爹,他最厲害了,開口就帶著濃烈的火藥味。
我平時會覺得頭疼,可此刻聽到之後,那是無比激動,差點就落下淚來。經曆了這麼多,聽到父親聲音那刻,我就繃不住了。
我一哭,父親那邊屆時急得不行。
“紫蘇,你哭什麼,你告訴老爸,你到底遇到什麼事情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現在就過來接你。”我從來天塌下來當被子蓋,這麼多年都沒有哭過了,所以電話裏一傳來哭腔,紫浩急得六神無主,恨不得長了翅膀飛過來。
“沒事,我很好的。”我趕忙安撫父親,讓他不要著急的同時,也讓他叫爺爺過來接電話。父親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還是遵從我的意願,把電話給了爺爺。
“小蘇,怎麼了?”和父親的急不可耐相比,爺爺的聲音冷靜多了。印象中的他也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就算天塌了,他都能泰然自若。而且我爺爺無所不能,就沒有他不能解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