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那個清妙祖師有點問題。”老陳坐在林楓前麵的石頭上,手裏捏著一根細長的蘆葦杆,用末端還殘留著的一點點蘆花去掃地上的小石子玩。
老陳並沒有看林楓,隻是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上的蘆葦和被蘆花掃在一起的細小石子。
“我說不上來是哪裏的問題,但是就是不對勁。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看上去好像有點奇怪。”
“是很奇怪。”林楓點了點頭,坐在老陳的對麵,盤著腿運著氣,心裏也是在思考關於清妙祖師的事情。
老陳嘖嘖了兩聲,又說道:“他真的很奇怪,我都不知道這個老頭子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態度變來變去的看著跟個瘋子一樣。你看看他,一會好像挺喜歡師兄你的,一會又好像懶得理你的樣子。”
林楓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老陳現在的頭發已經完全變黑了,甚至連本來布滿了皺紋,溝壑縱橫的臉也開始慢慢被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力量給撫平了。原本因為年老而產生的褐色斑紋都在慢慢消退,臉上有些地方的皮膚皺起,像是泡久了水一般,蛻去之後新生的皮膚卻是柔軟而光滑的明顯屬於年輕人的皮膚。
林楓覺得相較於清妙祖師這種快速變化激烈不定的情緒來說,老陳的變化才是更加讓人覺得心驚和奇怪。
這種變化真的是超乎了林楓預料。本來垂暮老人重生新發就已經讓他覺得很奇怪了,但是現在,不僅僅是重生新發,老陳整個人都似乎是在逐漸變得年輕,就像是蟬和蜘蛛的蛻皮一樣,把外殼一層層地褪去。
接著,留下來的便是裏麵新生的皮膚和頭發。
老陳似乎是把原先的外形當作是無用的舊殼給蛻掉了。
那麼,他現在逐漸變得年輕,將來是會變回到年輕時候的陳有林的模樣嗎?
“老陳,你現在看看自己的臉,是逐漸變成原先年輕的樣子了嗎?”林楓隻見過年輕時候的陳有林一麵,已經記不太清了,不得不開口來問問老陳本人。
老陳這才抬起頭來,有點訝異地看了林楓一眼,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我年輕時候的樣子,我好像是在往回長,現在精神也要好很多。是師兄你之前所說的魔族真氣的作用嗎?”
林楓吸了口氣,有點不確定,但是還是先點了點頭:“應該是的。但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先例。”
老陳也點了點頭,繼續低頭去用手裏長長的蘆葦掃地上的細沙,倒像是一個年輕悠閑無所事事的浪蕩子弟。
林楓坐了一會,太陽越來越大,本來隻是有點暖意,現在倒是有點熱了。
“我去看看清妙祖師到底找出來那支箭是誰的沒有,你自己回去打會坐吧。”
林楓說罷站起身來,就往走廊下走去。
老陳“哦”了一聲,還是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既沒有回去也沒有去陰涼處待著。林楓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也沒管他,自顧自走了。
清妙祖師的房間很安靜,在外麵聽不到房間內的任何響動。
林楓也不確定清妙祖師到底在不在房間裏,隔著這道門他看不見也察覺不到其中的真氣湧動變化。
他伸出手來輕輕地叩了叩門,從門內傳來了清妙祖師的聲音:“進來吧。”
林楓推門而入,一條腿跨進房門之際,卻是被門內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清妙祖師的房間大大出乎林楓的意料。林楓本來以為所有的天台山的房間應該都是和自己或者師父的房間差不多素淨,裏麵至多也不過是多些家具擺設。
但是眼下這副場景倒是讓林楓有點懷疑自己了。
清妙祖師的房間裏所擺設的床鋪桌椅,無一不是雕刻著精細花紋的上好木材所做的。桌上的茶具也都是上好的白瓷描花帶金紋,整個房間單從這一眼所能看見的東西來說就已經給人一種奢華之感。更別說紅檀木製造的鑲了金邊的書架,華而不俗,帶著一種奇異的美感。
林楓頓了一頓,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天台山這是在真的沒落了嗎,看清妙祖師這房間裏的陳設模樣,根本不像啊。
林楓深深地歎了口氣,另一條腿也跟著踏進了房間裏。
他轉身把門給關上,這才看見清妙祖師坐在床沿邊上,床邊的茶幾上壘著一摞書,他拿著箭矢,另一隻手伸出來從箭矢的尾羽一直摸到了箭矢的頂端,循環往複,還歎著氣。
林楓見清妙祖師坐著的姿態不像是個宗門裏受人尊敬的祖師,倒是像放蕩不羈的年輕富家子弟,忍不住問道:“你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