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站在蕭瑟的風中,墨色的發絲淩亂了她的傷疤,讓她平靜帶著諷意得臉龐看起來有些冰冷,她定定的注視著麵前的男子,搖了搖頭:“……若不是此次玖兒大婚,我便真是猜不到……那害死流蘇的人會是你。”
許流蘇……許流蘇。
這個名字像是一道轟雷般炸進了辛麒的耳朵裏,他勉強笑了一笑,麵色蒼白:“小媚,你誤會了……”
女子卻是笑了:“你藏在青樓之時,接待你的那位老鴇……”
辛麒麵色一變,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那是你?!”
“為何不能是我?”女子丟出一塊人皮麵具,“若是你喜歡,可以送給你,其實,我們不止一次見麵,比如那珀殘城皇宮送酒的小宮女,或者是那寧國的一名俘虜,或者你上一次在西泱遇到賣酒的酒婦。”
辛麒錯愕,他怔怔的看著她,他這般尋找了她十八年,可是卻沒有想到,她竟然近在咫尺!!!
他竟然沒有發現她……
女子睫羽飄搖,一雙漆黑的眸子淡淡的透露著琥珀的顏色,那長長的疤痕猙獰著留在了她的臉上,可是她卻如此平靜,淡淡道:“我曾經懷疑過究竟是誰出賣了流蘇,是誰將我們的所在提供出去……我試想過你,卻是找不到證據……我在西泱潛伏了許久,甚至做了那南屏公主的貼身侍女,還有那猝死的新科狀元……可西泱國師隱藏的太好,我找不到頭緒。”
辛麒唇輕輕的顫抖,指間發白,這般聽著她平靜的闡述她做過的事情,更讓他覺得血液冰涼。
“我本是幾乎快成了那西泱帝的妃子,甚至代替那皇後生活,可是玖兒卻突然傳來大婚的消息,對方竟然是寧國的公主……”女子輕輕笑了笑:“……可我忘記不了,那皇後水瀲灩打落我腹中骨肉……讓我的第一個孩子生生夭折……”
“小媚……”
“我已經不是那個堇媚了。”女子抿唇,抬眸盯著他:“這孩子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若有一日,她知曉一切,吾兒玖卿又該如何是好?……我不允許我的孩子被同一血脈之人迫害兩次,她本性不壞,我不會傷害她,可也不允許她留在玖兒身邊。”
辛麒定定的看著她,跨越了許久的光陰,錯落與眼前的女子身上,她似乎改變了太多,可又依然如此熟悉。
他明明找了她如此之久,日夜盼望著總有一日能找到她的影子,可是現在找到了,卻又不敢上前,將她擁入懷,死死的禁錮她,哪裏也不讓她去……
他動不了,被那樣坦然的視線注視著,他連伸出手指的勇氣似乎都煙消雲散。
女子頓了頓,突然抬起手指,輕輕的撫摸了自己的疤痕,卻是笑的甜美:“很駭人對不對?這個傷疤跟隨了我十八年了,自從流蘇死的時候,我每看一次,便能想起來那一日,他為了救我和玖兒,把我們藏在櫃子裏,自己隻身將六國數百人的死士引開……你知道麼?我找到流蘇的時候,他已經斷了氣,胸口上還插了好多隻箭……鮮血染紅了大地,那些野草蒼涼著……冷的刺骨……我便用刀在自己的臉上劃下這麼一個傷口,將那沒用的容顏藏起來,每到了那雨季,我便鑽心的疼,可越疼,我便記得越清晰……”
“小媚!!”辛麒突然怒了,他衝上前,想要去抓住她,遏住她,不讓她在說下去,女子卻是突然亮出一道利劍,狠狠的砍向了他,那招式狠厲而迅速,辛麒差一點招架不住,反手抓住腰際上的腰帶使勁一抖,便是變出一把軟劍,將她的招式抵擋開。
堇媚怒笑:“如今我終於找到了那幕後的真凶,此仇怎能不報?!!”
她怒紅了雙眼,飛身朝著辛麒而去,兩個人影糾纏打鬥,速度像是那白光電閃,刺目而瘋狂。
辛麒不敢真傷了她,可又必須擋下她直刺要害的一招一式,視線落到她身後的馬車上,輕輕抿唇,飛身向著森林深處而去,堇媚踏步便追,在森林裏刮起了陣陣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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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孤零零的留在了原地。
木小錦一身紅妝,朱釵散落了一地,烏發垂墜,意識模糊。
她咬著牙,逼迫自己快些清醒過來,突然之間,便是覺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臉。
那力道不大,似乎見著自己醒不來,便又使勁晃了晃她,晃的木小錦渾身難受,唇邊湊上來個什麼東西,像是杯子的沿口,便有濕潤的清水沾染了過來,她有些虛弱的抿了一些,似乎是好些了,微微睜開眼皮,隱約能看清一張臉,有些清秀的,帶著絲絲焦急的,還是一張屬於少年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