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晴天霹靂的消息炸得樓七把手裏的果子都給顫到了地上,手指尖抖啊抖啊抖,好半天也恢複不過來。
桑果野棗咕嚕嚕的滾到腳邊,有的順著滑進溪流裏,擊出“啪”的一聲脆響,就如同他心裏的某根弦斷掉的聲音。
直至木小錦微抬的眸子對上他錯愕的視線,他才恍然回過神,驟然紅透了臉,驚慌失措,想說什麼,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緊張的看著木小錦,卻是在下一刻突然掉頭,撒開雙腿飛快的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起來,樹蔭斑駁著倒退在身側,風呼呼呼的刮過耳邊,他跑的不顧一切,跑的讓他的心髒快要停止,可他奔跑了一陣,卻又猛的停下,像是瘋子一樣又狂奔著退了回去,停在木小錦無數棵樹枝的後麵,遙遠又清楚的看著那個若火焰般的女子。
她白皙的臉略為蒼白,目光似乎還停在自己剛剛跑走的那個方向。不知道為何,樓七就是想著麼看著她,他不敢停在她的麵前,不敢告訴她,他曾有多麼非分的想法。
而他卻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從頭到尾讓他心跳不已的人都是她一個,無論是小乞丐,還是現在的王妃,那一日將自己放出天牢的女子也是她,所以,一直都是她。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她和他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她身披紅紗,像一隻高高在上的欲火鳳凰,而他一介布衣,隻是那麼一個街頭的小流氓,不學無術,遊手好閑。
樓七的睫毛在風中顫了顫,手指不自禁揪緊了心口的衣服,那裏麵的東西似乎跳動的太快,幾乎快讓讓他承受不了,不知道是因為剛才跑的太快,還是因為她。
他突然不甘心自己的身份來,那樣的心情從血液裏漸漸的升騰,一直擴散到四肢百骸。
若是他高貴一些,也許他能配的上她,若是他能成長的快一點,也許能早一點碰上她,若是他能再強大一點,便不會連和她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奔騰叫囂,像一頭野獸,在侵蝕著他所有的意識。
一直以來,他的身體裏都像是住了另一個自己,他總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為什麼自己會有一段記憶是空白的,而又為什麼自己會無意識的做一些事情,像是下了命令,無法反抗。
樓七怔怔的盯著木小錦所在的方向,腦海裏的一個聲音卻越發的清晰——
……吃下解藥……
……左邊衣服的口袋裏……解藥……
……接近那個女人……帶走她……帶走她……
……離皇宮越遠越好……
少年渾身一哆嗦,手指顫抖的伸向左邊衣服的口袋,果真便是見著了一個小小的錦袋,他麵色倏地蒼白,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來,一顆泥色的藥丸便安靜的躺在手掌上,
……吞下它!!
那個聲音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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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小錦正有些納悶那孩子為何會突然暴走,有些擔心,卻也有心無力,自己連挪動都做不到,更別說去追上他。
她不能一直留在這裏,皇宮肯定翻了天,那要將自己帶走的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再出現,若是追上來,她也無法反抗。
那辛大叔倒是說的對,她便是太過相信別人,吃虧的,是她自己。
若是她多一點警覺,聞出那不正常的熏香,也許便不會落到如此狼狽。
木小錦什麼也做不了,便靠坐在樹上發呆,唇中剛吞下的桑果有些酸,縈繞齒間,蔓延進了鼻息。而這時卻是突然一個影子從旁邊俯下身來,少年明媚的笑臉便印在了她的眸子中。
“我、我剛剛太激動……如果失了禮,還請王妃恕罪。”
樓七依舊有些緊張的咬著唇瓣,靦腆又清秀的臉龐在淩亂的發下顯得紅撲撲。
他有些手忙腳亂的解釋:“我、我隻是沒想到,自己竟然認識高貴的王妃……而、而且,王妃娘娘還和小的朝夕相處……哦哦……不……不是,不是朝夕相處,是、是……”
他似乎怎麼也找不到詞,隻好伸出手撓了撓頭發,咧著嘴角傻笑。
木小錦也淡淡的笑了。
天色已經不早,樓七想了想,道:“王妃,我剛剛在前麵發現了一條山道,似乎是能走下山的……那大殿的亂子應該是平息了,小、小的一定盡力將您送回皇宮……”
樹蔭落下幽幽的帷幕,少年向著那滿身鮮紅的人兒伸出了手。